木槿压根不在官府搜捕的逃犯里头。
一行人顺顺当当进入了明州城,抓紧买完织机才是正经事。
织女镇的织机有两个来源,分别是妇人的陪嫁以及花银子同乔掌柜买来的。
听陈寡妇说,乔掌柜应当在一家叫“刘记布庄”的地方进货,这是她在和织女镇的妇人闲聊时打听到的。
木槿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并未寻人打听,反而自己带着崇文崇武在明州城经营商铺的几条街上打转,寻找陈寡妇说的铺子。
纺织业作为明州城经济收入的大头,在城里有着独一无二的地位,明州统共两条长长的商业街道,大半属于布庄亦或经营刺绣产品的铺子。
崇文沉稳些,尚能沉得住气,崇武却没见过几回世面,他左看看右瞅瞅颇有几分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
南北方方言不同,木槿和陈寡妇交流多了才能毫不滞涩地听完她长长的句子,或许因为口音的关系听岔了,木槿想道。
因此,发现找不到所谓的“刘记布庄”后,三个人在一家门面整洁阔气的“南北布庄”跟前停下。
崇文有些露怯。
他看着面前阔气的门面(只有五间),心里略显忐忑。
在崇文看来,他们家不比以往,就算手里有几两存银,依旧不能随意挥霍,最好找个小店买些实惠点的织机,既能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又不至于浪费银钱。
木槿觉得,织机价格大抵差不离,大些的店面做生意更大,总不能欺瞒客人花费高价,且质量比小店更有保障,毕竟织机算大物件,总不能马马虎虎就买了。
小二将木槿几个人迎进铺子里。
他对崇文说个不停,大抵就是说自家店里的织机如何如何,一副生怕他走掉的模样。
此外,店里不光卖织机,里头还有丝绸等物件,然而崇文等人打扮朴素,着实不像穿金戴银的富贵人,店小二打眼就瞧出他们是从明州城边上几个村镇上过来的农户。
织机价贵,每台能有好几两银子,不比丝绸锦缎便宜多少。
店里不时有人过来,听小二说早两年的生意只管更好,灾荒来了之后比从前要少一半客人。
接着,他殷勤地对崇文说:“客官,您瞧这些都是由上好柏木做成的,旁的不提,用个十几年却不成问题哩!”
他大抵将崇文看成了当家人,对崇文的殷勤程度比旁人更甚。
崇文转头看木槿。
买织机的人是木槿,选哪个还要看木槿的意思。
木槿挨个打量眼前摆放的不同式样、不同质地的织机,她跟随陈寡妇学了半年的纺织刺绣,虽比不得有经验的绣娘,但多少能看出几分门道来。
她问:“柏木的多少银子?”
店小二看了眼木槿挺起的肚子,说:“嫂子你眼光真好,这几台柏木织机都是刚进的新货,既轻便又耐用,好些布庄的绣娘专门用咱们的货呢,虽说比寻常的织机贵上一两,用起来却不同寻常。”
他同木槿比了个六两的手势。
崇文低头掩饰自己的诧异。
来明州城之前,木槿同陈寡妇并织女镇几个好说话的嫂子打听过,她们托乔掌柜从明州城买的织布机也有五六两,不和眼前的柏木比,和店里最次等的织机相比都要逊色几分。
方才问过,最角落里的织机只有四两五钱。
如此说来,乔掌柜占有的油水实在太多了。
木槿打算做生意,织机必须耐用,否则隔三差五修补一番必定耽误赚钱。
她心里愿意要两台柏木的,毕竟耐用就是王道。
店小二也瞧出他们感兴趣来了,态度比先前更为殷勤。
木槿顺势问道:“你们家的布料全是自己绣娘纺织的吗?”
她问的倒不算什么秘密,小二答道:“明州城里大大小小的绸缎铺子有二十来家,多是花费银子从底下织布的人家把绸缎收上来卖,若花样再复杂些,才会让自家养的绣娘做。我们铺子虽养了数十个巧手娘子,却也有从外头收的,不过掌柜挑剔,只从外头收上好的料子,倒不像有的布庄荤素不忌。”
眼下店里没人了,他们围着织机说话声又不小,难免让柜台处的掌柜注意到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