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卿擅长的是晋地的刺绣,类似蜀绣,而红梅则是擅长潮绣,虽说不是那么精细,但也比秀卿好的多。也正是有她这门手艺,他们家才能还完父母留下的债务,起了这几间房子住着。两人各自忙活着,嘴上还聊着天。
“秀卿妹子,你家菜地今年什么时候收菜,听说你做的腌的菜圃特别好吃呢!”红梅正在做着绣面,这是府衙一位夫人定制的,用来嵌成屏风当摆件,她也差不多到收尾的时候了。
“松江说是等窑厂休息再起菜地,大概还要两三天吧!等今年到时候了你就来和我一起做啊!”秀卿打着络子,她做这个做熟了,两只手交替着,速度可快了。“我今年要做腌白菜、腌豆角和萝卜干,你想做什么?”她抬头看了一眼红梅,询问道。
“那敢情好啊!我到时候就来找你一起做了,我家今年只准备种了萝卜和白菜,我想就做这两种。而且我家的都爱这两种。”红梅一边回答,一边还看了看自己的孩子们,眼里充满了慈爱。
秀卿看着她的眼神,觉得自己以后应该也不会差太远,想着想着就不禁抖了抖,太恶寒了。“你尽管来好了,我巴不得有人一起呢!”秀卿笑着,看到红梅手上的花样,凑过去看了看,“红梅嫂子,这些都是你自己画的吗?”她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图呢,林奶奶有一本绣图,但大多是蜀绣,花样也是比较秀美的一类。红梅的这本更加的粗野些,但是不乏浓浓的质朴的气息。
“这是我家那个在府衙买的,听说是李大家画的呢!”红梅骄傲的道。这是可是很难买到的,听说当时自己的夫婿还足足等了两个时辰才排到队买到的。
李大家其实就是府衙里的一位画师,擅长物画,虽然大多的画像都有些过于夸张,但是花鸟画的比例拿捏的相当不错,他的画本也是很多绣娘们想要的样本呢。
“我看着就不错,原来是松山大哥买的呀!松山大哥对嫂子真好!”秀卿打趣道。
红梅有些害羞,但是还是大方的回道:“你说什么呀,都老夫老妻了。”她看着秀卿粉嫩的脸蛋,看着这个家里还未撕去的大红喜字,“你家松江才是对你好呢,要是你想要,指不定他马上就能去给你买回来!”
两人互相打趣,手上的活也没有停下,好一会儿之后,红梅好像想到什么,她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又看看正在忙活的秀卿,轻声问道:“秀卿,你弟弟什么时候去参加府试?我听说他书念得很好的!”她有些紧张,这可是人家的隐私,不过为了两个孩子,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这个我倒是不大清楚,我爹爹总说要等,等到他大些再去。”秀卿不是敷衍,而是真的不知道,她对于自己的事参与的不多,大多都是自己的爹娘告诉自己才知道了。
壮灿现在所在的瑜和书院是韩愈后代的弟子和书在镇上办的。当年,也就是元和十四年1月(公元819年),韩愈因谏迎佛骨被贬到潮州担任刺史。虽然他在潮州只有8个月,但是为人民做了很多好事,尤其是教育。他在潮州特别注意办教育,用孔孟之道去教育人民,在当时汉族与畲族杂居的地方建立私塾,使各族人民统一思想,团结一致,进行和平建设,这是潮州得以繁荣的关键。
而和书作为读书人,对于教书育人也是很感兴趣的,原本他是北方贵族,但是由于战乱及政治上的倾轧,他只好远避汴京,来到南方。他原本没有想要留在潮阳府的,有一次他和友人来到潮汕瞻仰自己的祖师留下的书院,在府衙看完之后,又到了乐河镇,也就是刘家村所在的镇上去看看。当时的人们不重视教育,很多的孩子甚至没有机会认识一个子。
他看见很多的孩子徒步走路到府衙的书院去念书,奔波劳累,很是辛苦。由于见到了自己的祖师在此做出的努力,不愿让他的心血白费,也不愿这里的孩子过得如此辛苦,他就决定留下来开个小书院教书育人。
壮灿在书院也算是相对不错的,何先生曾经几次提及要举荐他去参加府试,都被林父以年纪尚小为由推辞了。林父不愿自己的儿子踏入官场,不过他也是希望壮灿能够参加考试的,也许考的功名之后就可以回到刘家村这边,开个书塾什么的,教书育人,做个先生教育一方的孩子也是好的。壮灿对于这个安排不予置否,可能是还未理解意思。
“要是能够过了府试,回来开个书塾也是好的,这样村里的孩子们也不用大老远的跑到陈家村去。”其实红梅也有自己的打算,要是壮灿在村里开个书塾,那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可以进去识识字,虽说不求能够考取功名什么的,但是多识字总是好的,没见秀卿的爹和公爹就是因为识字才能拿到那么多的钱嘛,自己的夫婿辛辛苦苦一整年,还没有他们的一半呢!
“那是,我爹也没有想要他去当什么大官,再说家里也没什么条件可以帮着他。要是壮灿能自己过了府试当然好啦!”秀卿没再说什么,她不想跟村里的人透露太多,很多时候就是不经意间将这些告知了别人,传着传着就变成谣言了,到后来你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你说过这样的话了,自己还是谨慎些的好。
红梅想了想,原本还想再说几句,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再搭话,两人做了一会儿活计之后,红梅就带着自己的孩子们回家了。
秀卿坐在椅子上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娘家问问看。
她将锅里的米饭放下去蒸,上面放上两个鸡蛋和几片腊肠,还有一些香菇木耳,这就是简单的焖饭了。她等到饭差不多熟之后,就熄了火,而另一边的骨头汤则让它继续煮着,收拾一下家里,锁了门直接就往自己的娘家去了。
秀卿看到自己的母亲正在天井翻晒着萝卜干,自己的两个嫂子正在厨房里忙活,她拉着自己的娘到了旁边,轻声问道:“娘,你和爹爹怎么打算的,壮灿到底还什么时候去府试呢?”
林母以为什么大事呢,她瞪了一眼秀卿,“你爹也没说,不过这次何先生来讲的时候,他倒是没有说什么,应该是肯的,”林母不太确定,也不敢讲话说死,“你弟弟今年也9岁了,明年开春的时候正好是10岁,你爹爹应该会同意的,怎么,你在哪儿听了闲话吗?”
“没有,就是问问。”秀卿没有告诉自己的娘,而是转移了话题,她觉得要问一下自己的父亲才行,“娘,你们今年中秋怎么过?还做月饼吗?”
林母想了想,“应该是要的,听你奶奶说,今年大姑要回来呢,到时候肯定要准备多些东西。”林大姑要回来过中秋,一般都是住在林奶奶那里,但是作为弟媳,林母也是要有所表示的。
“那我要不要也做一些,我觉得还是回来和您做的好,我想我婆婆是不会做的了。”秀卿想跟着自己的娘做也是情有可原的,林家做的这种月饼是从晋地传来的,经过改良之后,很接近现代的月饼了,但是刘家的是不做月饼的,一般只做烧饼,做的时候好吃,但是不禁放,隔夜就不好吃了。
“行啊,到时候我多准备些料,你就过来帮忙就好。”林母一口答应了,她对于这种可以给自己女儿长脸的行为还是很热衷的。“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和松江处得来吗?他奶奶没再为难你吧?”林母好几天没见自己的女儿了,心里总是有些许担忧的。
“我很好啊,松江每天都去窑厂上工,我就在家里忙活,我最近都在打络子,也没有绣花了!”秀卿对于自己娘的关怀很是受用,前世自己的母亲也是如此,打电话总要问问好不好。“我祖婆倒还好,现在我是看明白了,多孝敬些就没错的。我想中秋的时候再给他们送些月饼,做套衣服什么的,不过,我是怕开了头,以后就一直要照这个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