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呢。”飘散的思绪瞬间回拢,顾淮一边应着一边烦躁地捏阳台上摆着的花。“哎,你也别多想,就算当时你在,你也阻止不了事情的发生啊。”作为顾淮这么多年的发小兼死党,何亦杨自认为就算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他在想什么。毫不意外何亦杨知道自己的想法,但他的话也没能让顾淮感到好过一点,反而愈加胸闷。无论是否是恋人,他都不想看到程景陷入那样的境地。如果当初他没有那么快地离开,是不是还可以帮帮他,即使帮不了他,至少还可以陪着他熬过那段艰难的时光…“理是这个理,但…”说着,顾淮下意识地回头朝客厅看了一下,结果吓了一大跳。程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坐在床上看着他,眸色深邃,难以琢磨。“回头再说,先挂了。”急忙对着手机说了一句,也不管何亦杨的反应,顾淮佯装镇静的挂掉了电话,随即转身迎着程景探究的目光问道:“你洗好了?什么时候出来的?”“嗯,有一会儿,所以你现在能放开我的花吗?”程景的笑意里带着些戏谑。“呃…”顺着程景的目光往下看,竟然发现手里的花早已经被捏得摇摇欲坠,顾淮吓得赶紧松手,不免觉得有些尴尬。“纯属意外。”清了顾淮讪讪地摸了摸鼻头,语气略显心虚。“傻子。”哼了一声,程景偏过头将电视打开。顾淮赶紧整理了下西服后踏进室内,脑海里不停地回旋着何亦杨刚才说的话。“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犹豫了下,顾淮还是开口问道。“不就这样,挺好的。”程景专注地盯着电视屏幕,头也不回地说着。“那,挺好的…”顾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望向程景的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啧,你那是什么眼神。”程景回头正好瞥见顾淮眼底还没收拾好的情绪,随即想到刚才出浴室就看到某人偷偷摸摸地在阳台打电话,莫名感到些许的不快:“刚和哪个小情人打电话呢?对方没安慰好你吗?”闻言,顾淮习惯性地皱了皱眉:“哪来的小情人,你想多了。”“行吧。”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程景不在意地笑了笑。“嗯,我们,聊聊吧。”将领带扯下拿在手里把玩,顾淮靠在落地窗上如释重负地说道。每次遇到程景的事,总是习惯性的逃避。将事情拖这么久。这一点也不像他做事的风格。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一次性都解决吧。“行啊,你想聊什么。”终于还是来了…程景故作轻松的调笑道。“叔叔他…是怎么…”“跳楼。”没等顾淮说完,程景就接口道,说完他便跳下床去冰箱拿了几瓶冰啤扔在茶几上,自己则顺势坐在了地毯上,自顾自地开瓶喝了一口后才抬头望向顾淮:“要吗?”顾淮也不矫情,直接坐在了程景的旁边,开了一瓶后仰头灌了一口,等待着他的下文。程景笑了笑,用拇指摩擦着瓶口,缓缓地开口道:“其实我也知道得不是很清楚,就好像一夜之间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了,每年都会拎着礼物上门拜年的叔叔竟然把我爸公司所有的钱都卷跑了。”“当初周围的长辈就只有他支持我当演员,他还帮我找了许多的门路,带我见了好几个名导,现在想想,他之所以会这样做,不过是不想让我接管公司,哈哈,说来也挺搞笑的,我当初傻兮兮地觉得他好,我爸的话都不怎么听,就听他的。”作者有话要说:累到无法言语的某鹿赶在周日来更文啦~~~“这不是你的错,商场就是这样的。只能说你们家太过信任他了。”顾淮蹙了蹙眉,他能感受到,程景话里的自责与内疚。“不,这件事我要负很大的责任,当初要不是我闹失踪,我爸他也不会,让那人有可乘之机…”扯起一抹讽刺地笑容,程景顺势往后一倒,靠在床头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从未对他人说起过的往事一件件地被展开,过往的镜头随之在脑海中不停地重复放映,像是老旧的电视机,显示着一幅幅的黑白画面,故事情节阴郁得让人透不过气…“…”一时之间,顾淮也不知该作何安慰,只低头又饮了一口酒。突然,程景毫无预兆地靠了过来,温热的气息洒在顾淮的颈间:“怎么?同情我啊?”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好似顾淮一偏头就能吻上他的唇。但顾淮没有吻上去,相反的,他的身体甚至还向后避了避,等隔开一定的距离后才微微侧头反问道:“你需要同情?”程景的眸色一瞬间暗淡了下去,但很快他迅速收起了外放的情绪,偏过头自嘲一笑:“当然不。”“那不就结了?”顾淮放松身体也靠在了床头,思绪仿佛飘得很远很远,可是感觉又很近…有些事在心里积压得愈久,就愈发沉重,也该放下了。他听见自己继续说着:“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我知道现在不管做什么也改变不了过去发生的任何事情,虽然还是会觉得心疼、悔恨,感觉挺复杂的,但这么多情绪里却唯独没有同情。”“同情是弱者的专利,而不是你的。你看,即使经历了那些糟糕的事,你还是取得今天的成就,不是么?而我又有什么资格同情你呢?”听到这里,程景的神色晦暗莫名,刚想出声,却被顾淮阻止了。“让我说完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变了。是啊,我的确是变了。以前的顾淮不会明白这些,只会用他自己特有的方式守着你,简单而执着。也从不会去想这些问题的缘由,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为了和你在一起可以什么都不顾,为了你和他的将来做着规划和筹谋。”程景的脸色随着顾淮的话越来越苍白,或许是夜色太过昏暗,顾淮没看到,也或许是他看见了,但却装作不知。“可后来规划还在,人却走了。那时他才明白,没有那么多的理所应当。不是他付出了所有,对方就会理所应当地回以同样的热忱。于是,顾淮变了。”“他学会了尔虞我诈,学会了与敌人虚与委蛇,也变得虚伪、狡诈,甚至还被同行的人戏称为笑面虎。这样的顾淮还是你喜欢的那个顾淮吗?”顾淮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似是在讲诉别人的故事一般,不带一丝情感。可眼角无声滑下的泪迹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程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意料之中的沉寂,顾淮也不再出声,只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酒。他在等,等程景想明白。也在等着,压在他心头六年的感情了结随风。“我明白了,你走吧。”程景的嗓音听起来竟有些沙哑,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压下心底的担忧,顾淮站起来理了理西装,越过凌乱的茶几不带一丝停留地离开了屋子。离开程景那里后,顾淮也没回家,而是开车到了公司加班。默默地回想了一遍最近处理的大小文件,白助理表示自己很确信没出什么纰漏。既然不是工作上的事情,那就是私人情感方面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