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慢慢地拖着步子,对举着伞的刘嬷嬷道:&ldo;嬷嬷,把伞收起来吧。&rdo;
刘嬷嬷为难道:&ldo;福晋,还是撑着吧,不然容易着凉。&rdo;
那拉氏自嘲地笑了笑,道:&ldo;我这个样子,着不着凉又有什么分别?&rdo;
刘嬷嬷仍旧在犹豫,似乎还想劝劝那拉氏。
那拉氏忽然站住脚,侧过身看着齐布琛,扬起一个虚弱的笑容,道:&ldo;佟妹妹,姐姐好久没有和你好好说过话了,趁着这个机会,咱们聊聊,可好?&rdo;
齐布琛捧着手炉,抬起头诧异地看着她,然后抿了抿唇,问道:&ldo;福晋想聊什么?&rdo;
那拉氏抿着唇笑了笑,斜看向身边的刘嬷嬷,道:&ldo;嬷嬷,你们退后一些,跟在后面别出声。&rdo;
刘嬷嬷应了声,将伞递给那拉氏,就要退下。哪知道那拉氏摆了摆手,道:&ldo;你拿着伞走吧,我不需要。&rdo;
齐布琛和周嬷嬷低语了几句,接过她手里的伞后,也让她下去了。
那拉氏慢步走在前头,一手捧着暖炉,一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了几声:&ldo;好久没出来走一走了。&rdo;
齐布琛看着前方,吸入一口冰冷的空气,道:&ldo;都一样的。&rdo;
那拉氏微笑,眼中划过一抹嘲讽:&ldo;怎么会一样?如今妹妹是雍亲王府的第一得意人,而我不过是一个过了气的福晋,怎么可能一样?&rdo;
齐布琛拢了拢披风,笑了笑,道:&ldo;福晋言重了,如果事情反一反,那结果就大大不同了。福晋会是雍亲王府风光无限地嫡福晋,而我和我的孩子,不过是死人罢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我怕死。在雍亲王府的第一得意人和死人之间选择,谁都明白该怎么选。福晋您说呢?&rdo;
那拉氏的脚步顿了顿,接着又继续。她道:&ldo;是啊,佟妹妹做的很好。如果不是你那六个月时不时地放出那些消息,如果不是爷偏疼着妹妹,谁知道事情会是怎样的呢?不过妹妹要小心了,虽然你现在仍旧得爷的喜欢,容貌也依旧美丽,可是爷正当壮年呢……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妹妹进府。也不知道,妹妹的好运,会陪伴妹妹多久。&rdo;
齐布琛停下脚步,看向那拉氏,道:&ldo;福晋觉得,妹妹还需要什么好运?如今妹妹是王爷的瑾侧福晋,膝下二子二女,儿女双全,福晋以为,妹妹还要求什么吗?&rdo;
那拉氏顿住,有些愕然地看着她。
齐布琛继续道:&ldo;宠爱?正如福晋所说,爷毕竟是堂堂的皇阿哥,和硕亲王,他的女人,多得数不清,去问爷要长久的宠爱,福晋觉得,这可能吗?&rdo;
那拉氏越发惊愕:&ldo;你……你难道……&rdo;
&ldo;难道什么?&rdo;齐布琛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那拉氏突然笑出声。她用帕子掩着嘴巴,笑得苍白的脸颊上浮起了一抹红晕,笑得自己眼角都渗出了泪珠:&ldo;原来如此……原来如此……&rdo;
管他什么天潢贵胄,原来也有爱而不得的时候。他情真意切,她却完全没有放在心里。可笑,她自己竟然为了这种事,被刺激地沉不住气,生生地断送了自己的将来。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那么可笑。
&ldo;你知道了什么?&rdo;齐布琛吐出一口气,看着她问道,&ldo;是我说错了什么?&rdo;
&ldo;没有,&rdo;那拉氏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止住笑声,道,&ldo;不,你没有说错,我只是了解了一些事情,雪大了,咱们回吧。&rdo;说完,她看向身后的刘嬷嬷,刘嬷嬷立刻撑着伞走到她的旁边,扶着她往前走去。
天空中白雪纷纷,落在墙角的那株梅花树上,与白色的梅花相映成彰。齐布琛撑着伞立在原地,身边缠绕着幽幽梅花香,皱起眉头,看着那拉氏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