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爷爷,我来这里是想要给您道个歉,今日在那院墙间我……”
“让路。”
得知眼前白发老者不是“鬼怪”的乔竹酒没有再被吓走,正欲道明此次来意,却被前者立即打断,再次叫他让路,若非祁爷爷语气不含怒意,乔竹酒恐怕还真不敢继续站在门口挡着对方去处。
实际上,在晋城呼风唤雨十五年的乔竹酒,骨子里那份傲气仍未学会彻底藏在深处,之前的种种让步,主要还是因为他在某种情况下若不老实乖巧一点就会吃亏,眼下四次被一位年过古稀的老者“刻意”刁难,他还真有点压不住火气了。
不过乔竹酒倒没有直接跟这位“祁爷爷”撕破脸,而是先看了看院门大小,打心里估量了一下左右空间距离,克制着内心的躁动,尽量和气的说道:“祁爷爷不接受小子的道歉也没关系,先前在那两面院墙中间时空间狭小,你叫我让路也就罢了,如今院门两侧尽可出入,您又何必一定要让我侧身后退避开呢?”
说完,乔竹酒似乎想起了什么,接着又道:“祁爷爷也别跟我讲尊老爱幼的道理,我对您是尊老不假,您对我爱幼也是真,再者以当下情况来看,你我根本谈不上让与不让。”
祁老听得乔竹酒之言,直面对上他那双晶亮眸子,眼神明明看起来万般平和,可乔竹酒却又生出两人初见之时,那种即将被锋利尖刃刺瞎双眼的感觉。
莫名心慌下,乔竹酒稍稍把视线偏移开,腿脚发软却坚持着不移不动,这时祁老语调不高不低,语气不咸不淡道:“自打我祁凡真正式踏入江湖的那一刻起,我便不喜我走的路上迎面有人阻挡,没有为什么,只是习惯了如此。”
不等乔竹酒回应,这位言语中透露着常人所不能察之意的古稀老人,今日第五次朝他说道:“让路。”
这一次,“让路”二字于祁凡真口中说出,宛如一记闷雷从天而降钻入耳中,在乔竹酒脑袋里炸裂开来,他顿觉自己腿脚上绑了千斤巨石,移动一寸都艰难万分,饶是如此,本能下他还是把身体往右侧一偏,后退一步把路让了出来。
乔竹酒肩膀上的黑猫无常如临大敌,四爪探出指甲扣在乔竹酒衣物上,身体躬起,毛发竖立,声音低沉的叫着。
祁凡真院门也不关,从也不知怎么就吓得额头冒出冷汗的乔竹酒面前走过,远去十几丈远后,乔竹酒才感觉自己心头那股游走在生死边缘的危机感消失了许多。
回味祁凡真刚刚说的那句话,举目望着那道年迈却依旧坚挺笔直的背影,乔竹酒咬了咬牙,安抚无常一声,怀抱重剑小跑着追了上去。
接下来又一次让乔竹酒险些误认为祁凡真“是鬼非人”的一幕出现了,他发现后者走路的速度其实并不快,可无论自己怎么拼命加快步伐,总也追不上对方,两人始终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就好像老钱跟自己单独在某一处楼子里潇洒时的情境一样。
“我还就不信了!”
倔脾气上来的乔竹酒心里默语一声,右肩落着无常,左肩把重剑扛上,然后深吸一口气,脚下使劲在地面上蹬动起来,把奔跑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去追赶祁凡真。
老少两人就这么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跑出了村子,顺着那条陶安村附近的清澈小溪,一路临至陶安村旁靠的两座相偎青山前,祁凡真突然停下了脚步。
少顷,乔竹酒终于把两人间十几丈的距离缩短到了不足一丈,追上后他把重剑往地上一扔,弯腰扶膝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断断续续与祁凡真说道:“祁爷爷,包爷爷猜的果然没错,您肯定是一位高手,挺厉害的那种高手……”
祁凡真立在原地,眉目微微低垂,盯着面前的乔竹酒,等后者把这口气喘匀,他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高手。”
亲眼见到祁凡真本事的乔竹酒怎会相信此言,立时反驳道:“不可能,您要不是高手,我怎么会一直追不上你。”
祁凡真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