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此时真要对他刮目相看,稍稍迟疑了一下才道:&ldo;清平,你,为何要对本王说这些?为何,要等到此时才说?&rdo;
清平微微一笑,躬身道:&ldo;清平从前是殿下的男宠,用处只在床第之间,怎有此资格谈论国家大事?如今蒙殿下恩典还自由之身,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清平怎敢知而不言?&rdo;
李越怔了一会,不由想起两句话,喃喃道:&ldo;众人遇我,众人报之;国士遇我,国士报之……&rdo;
清平目光一闪,似乎想不到李越会说出这几句话,反复低诵了几遍,面上神情也有些变化,忽然长长一揖到地,转身去了。
厅中没了那一队人顿时显得空空荡荡,李越对着空空如也的大厅发呆,心里翻来覆去只是清平回眸一笑的神情:再无媚态,全然一派清越风骨,少了魅惑却多了另一种撼动人心的东西。直到莫愁轻声唤了几句,才猛然回神,道:&ldo;怎么?&rdo;
莫愁微笑道:&ldo;王爷想什么呢,那么出神?&rdo;
李越啊了一声,掩饰地道:&ldo;没什么,还不是想那件事?吉祥和靳远,本王怎么瞧着两个都不像?&rdo;
莫愁蹙眉道:&ldo;靳远么,莫愁也觉得不像,但吉祥是打青楼出来的,查不清来路,王爷却不可掉以轻心呢。譬如今儿,谁想得到徐春鸿竟敢行刺王爷,幸好王爷身手好。说不定想动手的不止一个,只是看了徐春鸿的下场,才不敢轻举妄动。&rdo;
李越伸了个懒腰道:&ldo;好罢,不管怎么着,就照说定的法子,着人看着他们两个,谅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rdo;
莫愁道:&ldo;那徐春鸿‐&rdo;
李越不觉也有点发愁。摄政王种下的仇,为什么要他来受啊?
&ldo;先养好伤再说吧。&rdo;
&ldo;殿下‐&rdo;周醒自门外进来,单膝点地,&ldo;周中书和孟侍中求见。&rdo;
&ldo;啊?&rdo;李越猛地想起赈灾的事,&ldo;糟糕!&rdo;他忘得干干净净了。
周凤城与孟骊走进书房,身上还都穿着官服。李越已经趁这几步路的工夫把孟骊的折子速读了一遍,心里稍稍有点底,含笑让莫愁上茶,道:&ldo;二位请坐。&rdo;
周凤城欠身道:&ldo;冒昧前来打扰,不敢领殿下的茶。下官等退朝之后一直在户部等候旨意,久等不至,这才前来谒见。请问殿下,赈灾之事应如何处理?&rdo;
李越稍稍有点窘迫,这一回府就审青琴,然后再处置这些男宠,他倒真把赈灾的事忘了个干净:&ldo;本王正想请孟侍中来细细商讨此事……&rdo;
周凤城垂下眼睛,淡淡道:&ldo;殿下勤政若此,真是万民之幸。但西定大灾,灾民饥寒交迫,朝不保夕,莫不翘首以待赈济,还请殿下尽快下旨。&rdo;他淡淡说来,辞锋却是凌厉之极,孟骊连向他使眼色,他只当看不见。
李越干咳了一声,有些尴尬:&ldo;中书令所言极是。&rdo;在特种兵里他受过速读速记训练,虽然方才只是糙糙一览,已经挑出了重点数字,&ldo;孟侍中所计数目共白银七十万两,这笔钱,户部可曾准备好?&rdo;
孟骊犹豫一下,摇了摇头。李越一怔:&ldo;怎么,户部计出赈款竟然拿不出来?&rdo;
孟骊向前欠了欠身,道:&ldo;回殿下,户部此时共有现银五十万两,尚需备出宫内日用,能拿出来的,只有四十万两。&rdo;
李越眉头一皱:&ldo;户部拿不出赈灾银两,还谈什么赈济数目?&rdo;
周凤城面色一变,就想开口。孟骊急横了他一眼,道:&ldo;回殿下,本来这笔数目应该拿得出来,但今年东平贡银未能及时来到‐所以下官才和周中书来见殿下。&rdo;
李越眉头一皱:&ldo;东平贡银为何不到?&rdo;
孟骊面有难色,正在迟疑,周凤城已轻声道:&ldo;殿下莫非忘了?殿下欲运晶石为羽亲王修陵,令东平王用此笔贡银修路,自然到不了。&rdo;
孟骊强笑道:&ldo;殿下当时也未料到西定今年大旱‐此时若再调贡银,只怕缓不济急。&rdo;
李越眉头深锁:&ldo;即便东平贡银不到,我南祁也不至连赈灾银子也拿不出吧?&rdo;高硕才不是今天才在朝上说国库丰盈?
周凤城冷冷一笑:&ldo;殿下从不关心国库存银,往往豪赏军中将士,不问数目。如今皇上渐长,宫中用度亦一日大过一日,明年更要选秀,用度无数。我南祁连年征战,刚刚休养生息,只是两属国贡银算是每年大宗进项,根本不能称国库丰盈。今年西定大灾,自然贡银数目大减,东平贡银又被殿下挪做他用‐&rdo;刚说到此处,孟骊立刻打断他道:&ldo;周中书,赈灾事急,我们不必多说,还是谈此事吧。殿下,下官有个想法,西定贡银今年数目虽然必定大减,想来二三十万两还是有的,只因国内大灾,此时尚未上路。但此项银子西定王也不敢擅用,若殿下能下令将此做为赈银,一来救急,二来也省了国内调银的繁琐。只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