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茫然:&ldo;什么意思?&rdo;
&ldo;你问阿诚。&rdo;明台调皮地把&ldo;皮球&rdo;踢开,&ldo;我到大姐房间去读书。&rdo;说完,低头笑着从明楼身边欢快地跑过,上了楼。
&ldo;慢着点,别摔着。&rdo;
明楼知道,明台去明镜那里做免费&ldo;图书朗诵员&rdo;,讨明镜欢喜去了。这是明台要&ldo;犯事&rdo;的小前奏,和阿诚对视了一眼,问道:&ldo;没事吧?&rdo;
&ldo;顺风顺水,他迫不及待地想利用我们的渠道获取情报。&rdo;
明楼和阿诚走进书房,&ldo;他来过了。&rdo;明楼淡淡道。
&ldo;是。手脚很麻利。&rdo;
明楼打开公文包,拿出文件,看着第一份上面写着&ldo;军需部购货计划时间表&rdo;的文件,笑说道:&ldo;他投石问路来了。&rdo;
&ldo;嗯,有目的的友好会谈。&rdo;阿诚说,&ldo;明台是聪明人,看似透明,其实复杂。&rdo;
明楼一摆手,阿诚就不再说下去,转移话题道:&ldo;您吩咐我从机要室的&lso;销毁间&rso;下手,获取一些日本军方来往公函,很困难。我想法子弄了些碎片回来,复原了几份有关第二战区的炮火封锁线区域划定的文件,我搁在您文件抽屉的第三格里。&rdo;
明楼伸手拉开抽屉,拿出一份拼凑好的文件,从文件的整洁度不难看出,阿诚很用心地把文件重新粘贴、吹风、熨干过,放在桌面很清爽。
阿诚继续道:&ldo;大小姐前天在香港银行租赁了三个保险柜,其中有两个,当天下午就有人存放了贵重物品,估计大小姐是在替他人作嫁衣裳。&rdo;说着,将一张很薄的小卡片放到明楼书桌上,上面是三个保险柜的号码。
&ldo;梁仲春的妻弟童虎,最近在外面很嚣张,抓了不少青年学生和抗日激进分子,没有一个是货真价实的。梁仲春却处处炫耀,替妻弟撑场面,汪曼春与梁仲春迟早会有一场恶仗。&rdo;阿诚继续汇报着。
&ldo;好,真的能够狗咬狗,就再好不过。&rdo;明楼说,&ldo;阿诚你辛苦了。&rdo;
阿诚一愣。
明楼反应过来,用手指了指楼上,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过,他答应了明镜替桂姨做说客,就算明知不该说,也只好硬着头皮说了:&ldo;阿诚,你要知道,有很多事情,我是说家里的事情,不是由我一个人说了算,也不是我能改变的。&rdo;
阿诚不答话。
&ldo;只要你说让桂姨走,我一定会尊重你的意愿,让她离开。不过,我看她的确改变了不少,也许生活的艰苦改变了她的性格。&rdo;
&ldo;江山易改本性难移。&rdo;
&ldo;为什么不多留给彼此一点时间呢?我不会勉强你附和明家任何人的决定,包括大姐在内,都不会替你做决定。桂姨的去留,取决于你。&rdo;
&ldo;我不想看见她。&rdo;阿诚很干脆。
&ldo;好吧。&rdo;明楼说,&ldo;今天下午,我让她离开。&rdo;
&ldo;谢谢大哥。&rdo;说完,转身出了门。
明楼翻阅那一份粘贴过的复原件,虽然有些文字遗失、有些数字模糊不堪,但是依旧能够看到全貌:日军甲种师团,24万人集结:我十八集团军115师、120师、129
师,决死一纵,对敌决战在即。
破损的文件里隐隐约约凸现出浓浓硝烟,炮声滚滚,一片血海。
明台半躺在明镜的床上,床上搁着鲜亮的绸缎铺盖,正好给明台用来做了松软的靠背,正大声地用蹩脚的拉丁语朗诵着小说的片段,他知道明镜听不懂,就是在姐姐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语言才华。这一招也果然奏效,明镜也听得欢喜,虽然不知道他读的对不对,总之,像那么一回事。
明台想着自己在港大&ldo;退学&rdo;的事情,还在严格封锁中,今天是大年初一,明镜又这样高兴,要不要冒险说出来?再一看到明镜满足的笑容,又踌躇了。
此时,阿诚敲门走了进来,明台为了在明镜跟前保持自己的&ldo;语言天才&rdo;的形象,立刻住嘴不读了。
&ldo;大姐,您找我?&rdo;阿诚垂手侍立。
&ldo;阿诚,你坐吧。&rdo;
&ldo;我不坐了。&rdo;阿诚语气低缓,&ldo;您有事尽管吩咐。&rdo;
&ldo;阿诚啊。&rdo;明镜微微叹了口气,&ldo;我知道你因为桂姨的事情,心底不痛快。童年的痛苦,不是说忘就能忘的……桂姨在乡下替你做了件棉袍,她自己也说粗针麻线的不讨好。可是,她千里迢迢的也背来了,你好歹就收着,给一个薄面吧。下午,我就安排她走,你礼貌上送她一下。&rdo;
阿诚不答话,双手攥成拳头。
明台合了书卷,滚到床沿边上,支着头说:&ldo;阿诚哥为什么这么讨厌桂姨啊?我看桂姨很可怜啊。&rdo;
&ldo;小孩子不准插嘴!&rdo;明镜呵斥住明台。
明台又滚回床中间去,假装看书。
&ldo;阿诚……我知道不该勉强你。&rdo;
阿诚的手舒展开,从明镜身边的雕花小桌子上拿起了棉袍:&ldo;我下午一定出来送她。&rdo;没有说再多的话,正准备要退下,又被明镜叫住。
&ldo;阿诚,原谅她吧,她也老了,医生说,她当年只是一个可怜的狂想症患者。&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