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先送你回去休息吧?”余声侧头打量一番叶长生的面色,见他下巴上有零星的胡渣,眼下有青影隐隐浮现,便提议道。
叶长生愣了愣,随后点头道:“好。”
然后他向司机报了地址,“师傅,麻烦到陇西路十三巷。”
车子启动之后,叶长生长长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额头,余声扭头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小声道:“长生,你躺下来。”
叶长生愣了愣,“……嗯?”
“长生,你躺下来。”余声的声音放大了些,“躺到我这里来。”
叶长生顺着她的话看过去,看见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她出门时换的烟粉色丝质连衣裙在他的目光深处定格。
见他看着自己的手动也不动,余声叹了口气,伸手将他硬是拉了过来,“你听话些,躺好,闭上眼睛。”
叶长生有些愣怔,安静的任由她摆布,直到她温热柔软的手指触碰到他的太阳穴时才反应过来,心里一暖,整个人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余声感受到他在被她拉过来时刹那间变得僵硬的肌肉逐渐软化,忍不住笑了笑,手上的力气加大了几分,“这样可以不可以?”
“……嗯,很舒服。”叶长生闭着眼,听到她的询问时低声的慰叹。
余声抿着嘴笑,顿了顿,突然道:“今天这种场合真累。”
那里面的人她没几个是认识的,她要端着姿态,要做出一副温婉的闺秀样,要笑,要礼数周全,生恐堕了名声,这名声或是她的或是余家的,又或是叶长生和明颂的,明明都懂的东西,散漫了几年,突然就不适应了。
“人生在世哪能不交际,这种场合以后还会有。”叶长生淡淡的道。
余声撇了撇嘴,“我知道,就是说说,我就是怕哪里做的不好给你也给自己丢人。”
“怕什么,你不是还有我能收拾残局么。”叶长生眉毛一动不动,只是抬手拍了拍她正在给自己按摩太阳穴的手。
余声抿着嘴,半晌也没有出声,直到他问:“到哪儿了?”
明家离余家所在的位置不算远,叶长生估摸着时间问了句,余声侧头往车窗外看了看,恰好车子路过一块公交站牌,便应他道:“已经到泰东路了。”
“那快到了。”叶长生拉住了余声的手,睁开眼坐了起来,“阿声,待会儿上去陪我说说话吧?”
余声犹豫了一下,看着他黝黑的眸子,总觉得那里晶亮晶亮的像块黑濯石,好看得不像话,她忍不住呼吸一滞,“这……”
“我们已经很多天没好好说话了。”叶长生拉过她的手,语气异常的诚恳,望着余声的眼神里也满是恳求。
她一下没能忍住,点了点头就答应了。余声后来想,是不是叶长生的眼睛太好看,好看到她不由自主的坠入情网,从此他就成了自己的软肋。
车子穿过泰东路就进了陇西路,路上一下子就变得安静许多,路上偶尔能看见执勤的警务人员一闪而过。
十三巷位于陇西路的中间,巷口处是一个圆形的广场,摆放了应季的花卉,余声下了车就看见好些和其他地方不同的中西合璧的建筑,都是以前的买办留下来的宅邸。
叶家的宅子在十三巷的中段,这里说是巷子,但路面颇宽,容得下两辆车并排行走,一路走过来余声发觉一条巷子都是独门独户的小院子,但却大多数进闭着门,连大门的门神都有些旧了,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这……附近没人住吗?”余声忍不住拽了拽叶长生的袖子。
叶长生脚步不停,边走边解释道:“附近有几栋是名人故居,早就没人住了,还有些人也早就搬走了。”
怪不得有些空荡荡的寥落,余声忍不住问他:“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不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叶长生带着她在门前停了下来,“再说,我不住这里住哪里?”
“也是哦。”余声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眼屋檐上的壁灯,又看了眼门框旁的墙上那块刻了黑体的“叶宅”两个字的大理石门牌。
叶长生开了门,余声跟着他走进去,一进门就是小小的院落,中间摆了一座小巧的假山,假山旁边摆了万年青之类的盆栽,叶长生的车停在一边的车棚里。
穿过院落就是两层的小楼,墙砖已经旧了,可是在陇西路这样的地段能有这么一栋小楼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做到的,于是余声愈发好奇起来,“长生,你家这楼房什么时候建的?”
“原来是个财主的房舍,有一年起了火被烧了,觉得不吉利想要脱手,我曾祖父当时手头有钱就买了下来,推倒了重新建成这样,后来被收走过,又还回来了。”叶长生淡淡的解释着,推开了屋门。
叶长生弯腰拿了双拖鞋递给余声,“我妈的,别嫌弃。”
余声换鞋的空当叶长生拉开了窗帘,她抬起头来,透过突然漏进来的光线看见空气中的灰尘在飘舞,她趁机看清了屋内的陈设。
全套紫檀的家具,沙发上铺着米黄色绣竹叶的沙发套,放着同色系的抱枕,茶几上是茶器和棋盘,地上随意的丢了本汽车杂志,对面的电视墙上挂着喜庆的中国结,旁边的墙上却挂着两幅飘逸出尘的写意画。
“阿声你先坐,想喝茶就自己泡,厨房在楼梯口拐进去就是了,我去换个衣服。”叶长生给她倒了水,然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