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和你去。”良久,余声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然而最后一个字落地的那一刹那,她却突然很想哭着去给他一个拥抱。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没打算让叶长生的祖母“死”,可是一下手就狠了点,总是会想起外婆走的那天早上,我还在办公室听早交班,散会后要去给病人扎针,下意识掏手机出来看时间,结果发现有九个未接来电,全是我妈的。
回拨过去她第一句就是:“你请个假回来,外婆没有了。”
我一懵,然后特淡定的说好,然后去给病人扎针(居然没出问题),回来后又开了医嘱,最后想着还有两天就出科了,干脆提前吧,就去跟老师说,老师也一懵,半天才反应过来。
最后我跟主任说了下,签了字,然后订票,刚打了台风连高铁都不开,只好坐大巴,然后跟师妹交一下工作,给病人办了出院,直到下午三点才离开办公室。
一直到第二天我才哭出来。
第一次发现自己可以冷静淡定到这种地步,有点奇怪。
但是直到现在,我都还会偶尔觉得这是假的,是个梦。
☆、苦丁茶(上)
因为叶长生的祖母去世得突然,他待在余家已经来不及回家收拾行李,只好一面上网去订机票一面让余声去收拾几件换洗的衣物。
余声上了楼,匆匆忙忙的拖出久已不用的行李箱,简单的擦擦灰尘后就打开衣柜将素色的衣服往里丟,才收了几件,叶长生就上来了。
“多带几套,估计要待一个月。”叶长生蹲了下来,一面动手帮她折衣服,一面道。
他的声音平静到像是在说一次普通的远行,而不是去奔祖母的丧,余声听了就愣了愣,抬起头来打量他的脸色,半晌才道:“……那你呢?”
“我去了再买。”叶长生将一件白色的衬衣仔细叠好,又取了一套放在床上,“待会儿换了这套再走吧,毕竟是去送葬。”
“……嗯,好。”余声看一眼他拿出来的那套衣服,低下头低低的应了一声。
余声大概永远都忘不了这一年的中秋之夜,她着白衣黑裙,素钗绾发,亦步亦趋的跟在同样白衣黑裤的叶长生身边,去为抚养他长大的祖母送行,即便她从未见过她,却仍旧被他感染了难过。
他们离开h市的时候,正是夜里□□点的光景,月上中天,明月皎洁得像一颗大珍珠,仿佛在应和人月两圆,然而世事从来都无常,这世间有多少人欢喜,就有多少人悲伤。
余声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父母去世的时候,就连走在路上听到婴儿的笑声都能让她难过。
一路上叶长生都很沉默,到了机场换了登机牌后才说了一句:“你放心,都有我。”
余声愣了愣,她不明白叶长生的话从何而来,但却不敢问,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叶长生扭头看了她一眼,踌躇了片刻,伸过手来握住她的,很用力,用力到余声觉得有点痛,但却又因为他手心沁出的冷汗而忍了下来。
她反手和他十指紧扣着,仿佛这样就能将力量传递给他。
叶长生的心里因为她的动作有片刻的温暖,他有点庆幸,他们再如何争吵,终究是没有说出更无法挽回的话来。
他们坐飞机抵达l县所在省份的省会k市,然后从这里转乘高铁到l县,恰好赶上了最后一趟高铁。
深夜的高铁列车里人影寥寥,连路过的乘务员都刻意放轻了脚步,叶长生在不停的讲着电话,“我带余声过去……她当然应该去……怕?怕什么?她才是名正言顺的孙媳妇……这是他们的事,关我什么事,几十年前的恩怨现在让晚辈承担,凭什么?”
他说着说着就有些激动,最后甚至忍不住低吼起来,余声被他吓了一跳,忙抬头看了看旁边昏昏欲睡又被惊醒的乘客,一面冲对方歉意的弯弯腰,一面伸手抚了抚叶长生的后背,“别激动……”
电话那头应该是叶长生的母亲,余声凑得近了还能听到她对叶长生道:“我知道,我和你爸爸也没有要反对的意思,只是怕那边万一有些……会给余声留下不好的印象,也怕她被为难。”
叶长生抬起手将余声的手拉了下来,顺势包进了手心里,声音冷凝的道:“怕什么,她早晚要知道的,现在不说以后更没法说,为难……我的人我知道,她还不至于蠢到任由人家蹬鼻子上脸!”
余声听着他和叶母的对话有些惊讶,这里头似乎掺杂了一些不愉快的旧事,而且是上一辈人之间的。
“你让陈秘书开车小心点,看看爸爸的降压药有没有带。”她听到叶长生最后如是道。
等叶长生挂了电话,她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长生……”
她想问问是怎么回事,但是叶长生却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疑惑,只是低声而坚决的道:“阿声,别怕,都有我。”
这已经是这晚他第二次对她说这样的话了,余声的心里有疑惑不断的累积膨胀,像一只变得壮硕的猫挠啊挠,百爪挠心不外如是。
半夜十二点左右的时候他们在l县的高铁站下车,站台上的灯光有些在浓重的夜色里有些昏暗,余声抬头看了看,看见有许多的飞蛾围着灯泡飞来飞去。
公交早就停了,这个小城也没有夜班车,幸亏还有那么三两辆即将收工走人的出租车,待他们上了车,司机把表一打,就问道:“两位要去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