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禄被他蹭得感觉有点不妙,要知道雄性生物是最禁不起这种亲昵接触的。一开始他们只有唇齿间的交缠,每一个亲吻都缱绻缠绵,温软厚重,带着足以让整个思考回路都在发烧的热度,就连脊椎都隐隐约约产生了一种细微的刺麻,打得每寸神经都在滋滋冒着火花。有时吻得热烈,有时吻得温暖,时光在旖旎中旋转上升,穿过他们拥抱的缝隙,向更远处的浩瀚天穹飞去。
后来不只是那微红的唇被这样捕获,在每一次亲热的触碰里,陆衡都在试探着,向那微凉却光滑的下颌,再顺着脖颈优柔的线条一路蜿蜒,嘴唇贴合着最脆弱的咽喉部位,细细密密地落在锁骨深凹出一片阴影的部位——
陆衡是一个完美的猎人。当他锁定目标时,脑内就会生出与他粗暴个性极度不符的耐心、专心和细心。他几乎无时不刻都在守着尼禄,没有给尼禄挣扎的机会,找到机会就会用亲亲抱抱等各种方式,向尼禄表示他那无底洞般的独占欲。但他表现得不那么激烈,就如同一个看不见的摇篮,让尼禄在没有一点发现的情况下,一点一点又无可抗拒地陷入进去。
在意识被碾得支离破碎的那一晚过后,翌日清晨,尼禄软绵绵地躺在又热又软的被窝里,看着和自己的房间还有办公室都不是一个风格的天花板,忽然一个激灵想起来,自己获得的神名是星辉与纯洁之女神。然而眼下这个情况,和这一名号完全不符了啊……
但尼禄不是会纠结于此的性格,他觉得只要“治愈”之权能还在就行。只不过他很感慨,有段时间里陆衡死活都不肯在申布伦王宫里继续居住,但也没说要离开王城彼弗罗斯特。这个比起说话更喜欢用行动来说明意图的男人,不声不响地在彼弗罗斯特里买了块地,自己动手修建起了这座有着上下两层的小楼屋,还在外面种了尼禄喜欢看到有漫天花朵热切开放的广阔花田,难不成就是在打算这些——
尼禄用力地抽出被牢牢裹进壮实胸口的胳膊,费劲地扒拉着那个满头毛躁黑发的脑袋:“我今天还有正事,你快起来。我的衣服你没有又洗掉了吧?”
陆衡很不满足地抬起头:“你不是都请假了吗?还急匆匆地赶回去做什么?而且你都这样了,哪里还能走?”
尼禄脸色有点难以察觉的发红,但还是很镇定地挣脱出去,顺便把陆衡手里拿着的那杯纯牛奶也接过去,抿了一口后才回答:“我想起来之前出的那次猎杀阿穆特的任务,最后要交给爱丽丝的报告里有几处写得不是很准确,不把它改好我安不下心。”
不论是“星辉与纯洁的女神”,还是“玛格丽特骑士团的团长”,尼禄都是个纯正的工作狂。万年过去,他几乎没有一天是用来休息的,每时每刻都在操心着各项正在推进的事务。作为女神,他要应付财务官对每年魔法学徒工塔用掉的巨额经费提出的强烈反对,要思索兽人族已经成为盟友,而巨人族目前也表示出友善的态度,可以不用拉拢天使族,而是用他们去对付总是很想抢一片人族领地的魔族;作为团长,他要提前分析带着玛格丽特的骑士们去出任务时很有可能遇到的意外和应对方法,还要训练和管理玛格丽特的骑士不能让他们松懈,还有每一次遇到的、威胁着人族生存的魔物、野兽和不死族有什么弱点可以用在下一次的任务里——
与尼禄共事六百年的坎特雷拉骑士团团长秦曾说过,要不是有尼禄撑着,以他本人容易敷衍的性格和负责的工作量来说,那是绝对不会在这个世界留下“人族女神麾下的三大骑士团无比可靠”这一传说的。
然而秦没想到的是,这样美好的日子,就在陆衡毅然决然地搬出申布伦王宫那天起,完完全全地结束了。
倒也不是说尼禄因为谈恋爱就什么事都不管了,只是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没日没夜的泡在玛格丽特骑士团的团长办公室里,就连吃睡都不离开那儿一步。他时常会比晚饭时间提前一个小时下班,去申布伦王宫外的彼弗罗斯特城镇里。偶尔他会很快回来,那时夜色还没有那么深沉;偶尔他会到次日的早晨才回来,那时天已经大亮,能看见他的眼尾和唇角都比平常要红上许多。
对尼禄如此专心于工作这一点,陆衡相当有意见。他不是不理解这种恨不能全身心都奉献给职责的作风,但还是希望尼禄能有更多的时间来放松和休息,不要总是紧绷着那根神经,不然这样会令尼禄平常相当难过。当然了,他很愿意用自己来陪着尼禄,去度过那些闲暇悠然的时光,每一秒都要掰成两半的那种——
“改什么报告,又不是这一两天就要交,你还差这点时间吗!”陆衡顿时焦躁起来,额间一道道青筋突起,肩颈肌肉绷得硬实紧张,如同沉甸甸的铁块。“你好不容易才肯请个假出来!再说了昨晚你都成那样了,今天还哪里来的力气——”
尼禄迅速地喝完牛奶,把空空如也的白瓷杯往铺着餐布的桌上随手一放,同时往前快速地迈出两步,在陆衡线条深刻的下巴上,迅速地点了一个亲吻。
那只是个嘴唇与皮肤短暂的接触,但陆衡刚提起的那口气霎时松了,再也不能把那一身紧实稳固的肌肉绷得跟山岩一样坚硬,因为就在那一个瞬间,他的心口忽然泛起一阵接着一阵的酥麻,恍如无数细小的静电,正在顺着神经末梢滋滋而上,麻酥酥地滚过四肢百骸,带来一股跟着一股的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