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穿越前,只差三天就要去考场了,如果成绩无故下降,唐诘甚至找不出合理的借口面对父母和老师。收回思绪,凯瑟琳已经将药粉研磨成小薄片,丢进了嘴里,逐渐恢复年轻的面孔抬着头,在不远处望他,温柔地问:“你在想什么?”唐诘眨了下眼睛。“在想怎么回家。”他平静地说,“但是没什么头绪,只是空想。”没有网络的日子实在难熬。在穿越前他就戒网半年了,想着三天后考试结束就能迎来人生里最漫长的暑假,结果一朝穿越,别说联网,连原本世界的亲人、朋友和老师都联系不上。想想看,在现代社会,自己身上怎么可能发生无故囚禁这种事?哪怕真的不幸遇害,父母和老师也会报警,努力把自己救出去。而现在?他还得自己想办法去联络势力博取救援,甚至为了得到救援而帮人拖延时间。况且,自己得到救援后,真的能够被公正对待吗?自己的处境实在尴尬。也许杀死安朵莉切是一个不太公正的选择,对方并不想死,可自己却要剥夺她的生命,但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还是请她去死更好。假如自己放过安朵莉切,死的就只能是自己了。倘若自己有反抗凯瑟琳的实力……唐诘断了这不切实际的妄想。毫无意义。想象脱离现实的情景对现在的他没有任何帮助,只是浪费时间。果然,还是要先把面前的问题解决掉,在安全的情况下再筹备万全地计划。很快了,再坚持一会儿。虽然阿纳托利至今还没传来动手的信号,不过,唐诘还是决定相信对方,毕竟在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对方也选择了相信自己。虽然阿纳托利交付信任的原因,可能只是一个误会。但他的善意给了自己切实的好处,唐诘又怎么能用背叛报答他的期望?如果他知道了自己不是赫德的后代,也许会很失望吧?但是自己又没办法把不知道在哪儿,甚至不知道有没有遇害的赫德给人找出来就为了解释一个误会。这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不如就忽略掉这个问题,等赫德真正出现在他眼前再去解决。“我也很希望找到你的家乡,可目前线索太少了。”凯瑟琳似真似假地叹气,吞咽完最后一枚药片,好似承受着难耐的高温般,伸手扯开自己的领口,细密的汗珠不断渗透出脖颈的皮肤,唇色不正常地嫣红,眼神的焦距逐渐模糊。这是阿尔忒的影响、还是觉醒药剂的正常反应?唐诘犹豫着要不要动手,见凯瑟琳半靠着沙发,长发散漫地垂在肩头,像是极困倦般,脑袋不住地向下点,又猛地惊醒,却在醒后的一瞬间又迷失了意识。似乎是个好机会。蹑手蹑脚地靠近后,却见她忽的向侧面的沙发扶手上一靠,正面朝上露出了脸,眉关紧锁,牙齿仿佛冷极了,不住地打颤,可身体仍然在流汗,皮肤泛红,呼吸滚烫。唐诘取出钢笔,向里面灌注更多的魔力,扫视她的身体,考虑到该从何处下手,不到一秒,答案便浮现在眼前。心脏。巫师的心脏是绝对的致命处,它是将魔力通过血液循环系统运输到身体各处的主要器官。当情绪激烈起伏时产生的压力,会让心脏自发地压榨身体的机能生出魔力,因此同样是人体魔力的发源地。失去心脏等于身体无法再自发地生出魔力,同时也无法将原本流通在血液里的魔力传输到身体各处。没有人会在有机会攻击巫师的心脏的情况下,选择攻击巫师的大脑,毕竟谁也不知道巫师的魔力能不能把被攻击的大脑修复。可当他正想下手,突的又心中一跳。……上次自己打算动手的时候,不也这样吗?只看见她表面虚弱,却连她掌握着控制俘虏的手段都不知道,直接攻击上去,结果不如人意。他们实力相差太大,倘若想要得手,就必须要乘着她毫无防备的时候,来个出其不意。钢笔在手心里打了个转,倏尔又收回袖口,反手藏在手腕下边。“老师?”唐诘原打算做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却碍于情绪功能受限,语调竟毫无起伏般,平铺直述下,听不出半分关切的意思,“凯瑟琳女士,您有什么不适吗?”静待两秒过去,三十秒过去,凯瑟琳没有回答,可身体痉挛的幅度在逐渐下降,要动手就只能趁这时候尽快了。他拔下笔盖,将笔尖调转个方向,藏在掌心里,用大拇指固定住,向她伸出手。笔尖看着就要碰到她的身体,却见对方颈间红光一闪,还来不及写下魔文,无形的屏障升起,笔尖在上方划出一道宛如音叉在玻璃上刮磨的粗粝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