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答案,我想,只要一人知道就够了。”他看着龙梵,龙梵也正看他,看他红衣散乱,银发垂肩,颈侧的红痕彷若印记,落下的是自己的情意,千年寂寞,换来一人相伴,过去的千年岁月也并非不值。“我知,你知。”洛炎知他的情,他也知洛炎的心。付出信任,曾用自身的性命来换与他同生共死,尽管言行调笑无忌,在洛炎的心里,对他的爱有多深,他始终知道。爱,会有多爱,如何用言语来说清?按上凌洛炎颈侧的那枚红印,龙梵环着他搂紧。凌乱的红衣与松散的白袍交错,贴合到一起的唇让空气中火热的温度里又添了几许甜蜜暖意,原本隐匿在黑暗中的狐狸终于忍不住露出身形,“最后一问了,请对你所爱的人说一句话。”“洛炎是不是忍耐到极限了?”“确实。”“那么……”“该是解决的时候了。”一道异光闪过,狐狸还在等着之后可能出现的场景画面,做好了捂住鼻血的准备,突然而至的光芒让她醒悟过来,原来要解决的是她?想逃命的时候被那股力量牵引,不由自主的往两人身边走去,她只能使出最后一招,“等等!你们难道不想知道,答题之后的惊喜是什么吗?是小炎炎和小梵梵哦!”慌慌张张的摸索,摊开手掌,在她手上出现的赫然是两只小巧的娃娃。一个红衣银发,一个白袍黑发,都是圆圆的眼,嘟嘟的脸,着实可爱,但这种可爱落在某两人眼里,回应的只有淡淡的眼神和嘲弄的笑意,“这就是所谓的惊喜?”凌洛炎手边的红色衣袂动了动,狐狸惊叫一声,嗖的缩小到了刚出现之时那般的大小。被捏在掌心里,她不断太过挣扎,只能试图保住自己的小命,“看在狐狸身负使命而来,炎主能不能稍稍松松手?那什么,不斩来使!”“你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对她的话恍如未闻,凌洛炎就像是在摆弄玩具,揉弄手掌上的生物,只需再握紧一些,当会听到骨骼断裂的声响吧。“洛炎。”龙梵去握他的手,对那种指尖的挑弄,看的极为不顺眼,就算在他指下的只是一双耳朵也是一样。狐狸终于感到身上松了松,也许凌洛炎只是打算吓吓她?不及思考,眼下,保命要紧!重新化作黑影,这一次,她很快在房里消失了踪影,桌上摆放的纸张和笔,也不知在何时不见了踪影,就像它们从未出现过一样。“这下,没人打扰了……”在她离开这个世界越来越远之时,隐隐约约的,听到这么一句笑语,这是炎主凌洛炎的话,还是他的祭司龙梵所说?此时已经不重要了。书斋之内,本就散乱的衣衫,终于落到了地上。(完)醉风流(一)风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叶响,竹香清淡,却已令人沉醉。“山下能有什么事要劳烦我的祭司亲自出马?”正是风清云疏的午后,林间玉色竹节微微摇曳,其上红衣如霞,有人就枕在其间,望着天色,甚至还赤着足,如悬如挂,随风轻荡,一派悠然。问出这句话的男人连眼都没睁开,齿间咬着一枚竹叶,淡淡的碧色上生有玉纹,真如一枚玉造的叶片,印着衣袂火红,银发如丝,他开口问话,慵慵懒懒,随随便便的又把那叶片吐了出来,随风而下的叶被另一人接了过去。“是凌云。”淡青竹色之下,白袍如云的男人黑发齐整,不知是何时出现的,但他一出现,仿佛连空气里的味道都有了不同,优雅的动作如在空中摘取星辰,接过了竹叶,缓缓抚过的动作温柔,让人不禁错觉,不知他轻抚的究竟是竹叶,还是曾衔住它的那双唇。“渺澜?”穿着红衣的男人接话,唇边有丝玩味的笑。在竹林间横卧随风的,自然是如今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赤阎族宗主凌洛炎,也是被人口耳相传敬畏有加的神人赫羽,但若是有人称呼他为赫羽,凌洛炎是不会理的,在他眼里,他便是他,那个早就作古的死人岂能与他相提并论。竹下的白影闪动,又出现在浅青玉色的竹丛之间,脚下无着处,也似立在平地上那般自然,祭司龙梵拈着手上的叶片,从眼前的红衣上比过,玉色沁人,红衣魅惑,赤足散发悠然躺卧,微阖的眼里笑意疏懒,又在不经意间流转情意狂邪,他不知若是这样的景象被其他人见了会如何。就连他,都无法抵挡眼前的诱-惑。倾身相就,两唇贴合,品尝着柔软,他的指在银发里穿梭,如同爱-抚似的轻柔,仿佛是被那过分轻柔的动作骚弄,凌洛炎胸前震动了几下,发出低笑,呼吸里除了淡淡竹香,又多了股远离尘世的莲华香,像是什么味道都不让他沾染那般,浊尘的香气将他包围。只有龙梵,没有其他。唇分,他接过他手里的竹叶,虚虚一晃,有着咬痕的那枚叶片已回到了原位,就好像从来没被他摘下那般,是无聊也是悠闲,今天没什么事,他来这里小憩,听了下面的回报,说今日龙梵要下山,他没问,在这里待了不多久,便感觉到有人接近。虽然还没看到人影,他就已经知道,是他的祭司。他问了话,龙梵回答,这一问一答,他便清楚假如山下有事,事关凌云,那就定然也和渺澜脱不了关系,“凌云不是已经如愿以偿?渺澜接受了他,这回又能闹出什么事?”“渺澜甚少下山,这回遇到故人。”龙梵将事情说了。原来,当初在渺澜还是花妖之时,去往某一城的时候曾遭遇某位城主的调戏,这次不知是何种巧合,偏巧在这附近遇见了,那城主竟然还未死,不知他是用了旁门之术得到的灵力还是原来就是灵者,总之过了这么些年再度见到渺澜,他还没忘记,又上来痴缠。他喊的是萧绪的名字,被凌云听了,哪里还能忍受,这一来一往的,就闹开了,甚至引出一番打斗,常人打架倒也罢了,可灵者和灵者之间一旦打起来,那威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尤其还是凌云,他的实力原本就出众,对方是仗着人多才能勉强坚持,一番混战下来,城里受到殃及的不少。以凌云在族内的身份,无人能劝得住,渺澜虽然在旁,却不知为什么没有劝阻,只是看着。“让小夜翼去就是了,我供他吃住,他总不能光吃饭不做事。”凌洛炎调整了姿势,没有把这件事看的太严重。坐到他身边,白衣如云絮飘落,落在浅青的竹叶上,龙梵让他的半身倚靠在自己怀里,“洛炎不舍得我离开。”这句不是疑问,而是含笑的陈述。“是啊是啊,我不舍得。”七分是真,三分玩笑,凌洛炎接口,靠在那身白袍上,枕着龙梵的腿,让他的手在发间抚弄,有时候他总觉得龙梵对他的发有种执着的喜爱,穿衣束发这种琐事,他的祭司做来似乎很开心。“夜翼已经去了,还有灵纾。”若不是因此,也不至于到他亲自下山的地步。龙梵心里也并不想离开,他只想时时刻刻看住了眼前的人才好。原来,龙梵先前的话还没说完,如今城里很乱,不只是因为凌云和他人的混战,更因为有夜翼。为了阻止凌云,夜翼带着灵纾前往,不能劝阻,免不得就要动手,这么一来,混战加剧,对方原本已经被凌云打残了,还没将怒意发泄完的凌云又将夜翼当做对手,这两人的一战,更不是其他人敢去阻止,能阻止得了的。淡淡几句,龙梵将这事情说了。“这么有趣?”语声含笑,凌洛炎微微合眼,龙梵却没错过他阖起眼来的那一瞬间闪现的冷意。“有趣的连我都想下山走一次。”说完这句话,红衣拂过,如火的炫丽之色已经倏地往山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