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勉强笑道:“你是不放心我吗?其实我又不是杀人狂,只要他们不助纣为虐,便是冲着你的面子,我也不会将他们怎么样的。”他说完,对香似雪道:“香姑娘,你说你有几句话想对六弟说,就请过去吧。”言罢,侍卫们让出一条路来。香似雪走上前,先二话不说拉住了李风的手,仔细把了会儿脉,方正色道:“小江,这次的确是你错了,怎能和太子殿下如此无礼呢?你就好言的和殿下说明四王爷的情况,他也会体谅的,难道只有你是四王爷的弟弟,太子殿下就不是他哥哥吗?”她这样说着的时候,李经的眼皮子早就开始狂跳起来,心里咬牙切齿道:不好,又上了这个丫头的当了,不过这一次,说什么我也不能让她得逞,李风是非杀不可,他先是和李相图谋不轨,接着事情败露后又在没有圣旨宣召的情况下逃回京城,死罪难逃。想到这里,就听香似雪叹气道:“实在不瞒殿下,四王爷这一路上经风受雨,已是寒气入肺,若不好好调理,一个差池便能要命的,依小女子的愚见,不如先让四王爷调理调理身子,然后这边快马加鞭去请皇上的旨意,若皇上下旨责罚,自然谁都没有话说,这样一来,四王爷和六王爷岂不都感激殿下的功德。”李经冷笑道:“还请什么旨意?李风和李相先是图谋造反,事情败露后他又逃离府邸,未在奉召情况下便回到京城,此罪与造反无异,他的罪名铁证如山,不似蕊妃的情况,香姑娘,你虽然救了皇后,本宫感激你,但也不是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插手的,念你一介女子,又不明情况,且是本着医者父母心的原则,所以本宫不怪你,你这就下去吧。”他说完,香似雪还要据理力争,谁知外面的林锋行却忽然跑进来,大声道:“似雪,太子殿下的话很有道理,我们是平头百姓,这是皇家事务,掺合什么。”他一边说,就将香似雪拉到一旁,小声道:“你疯了吗?之前不是说好了要让小江放人吗?你如今又上来了打抱不平的性子,这命还要不要了?便是你自己要豁出去,怎就不替家里人想想,何况我刚刚参加完了恩科,你便让我搅到这件事里来,这可是攸关前途性命的啊,舅舅又和太子殿下交好,你这样一来,岂不让他为难,你时常还劝我说蝮蛇在手壮士断腕,怎的自己却因为朋友之义,便把这些明智都抛开了?不行,这事儿我不能由着你。”李经立在那里,虽然林锋行和香似雪是背对着他,但因为离得近,所以这话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十,他面上露出微笑,心想还是这个林锋行识时务,不愧是雪季的外甥。果然,那里香似雪先是和林锋行争执了几句,但到底方说的有道理,到最后,她便不做声了。林锋行这)前道:“小江啊,你别糊涂,四王爷那是谋反大罪,这可是真正的国事了,国事自然要凌驾于家事之上,你怎能为一个谋逆而和太子反目呢?你置璃妃娘娘于何地呢?”李江又惊又怒,没想到林锋行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他还指望着香似雪能帮自己出出主意,保李风一命呢。正要反驳,却见香似雪又走上前来,黯然道:“小江,若四王爷好好儿的,我们说什么也要助你一臂之力,然而他寒气入肺,身体底子又差,很容易变成肺痨的,我想太子殿下也未必就真能置他于死地,你们在这里僵着也不是回事儿,不如先将四王爷交给太子,日后再慢慢替他求情嘛。”她一边说,一边向李江打着眼色。李江被他们弄糊涂了。忽觉手上一挣。已然是李风挣了出去。他猛然退后下了台阶。怆然道:“六弟。你……你是我地好弟弟。能得你为我做到如此。哥哥死也瞑目了。只是太子殿下心如蛇蝎。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容我活在世间地。哥哥已经连累了你。不能再连累你全家。你不要难过。日后清明时分。你能去哥哥坟上烧点纸钱。洒一杯薄酒。便是你对哥哥地情义了。”他说完。又转身向太子。冷笑道:“殿下。你为了皇位不择手段。多少兄弟被你当成了假想地敌人。我和三哥不过是在席间醉酒之时发了几句牢骚。说了几句戏言。就被你当真。三哥已被你害死了。我知道我也活不下去。没关系。我们到九泉之下。还有个伴儿。你呢?你还有谁伴在左右?纵然你有雄才大略。但以你这多疑地性子。哼哼。将来迟早也会众叛亲离。除了小江憨厚不记恨人。不会有人真心把你当做哥哥地。所以……你好好地补救吧。若暮年时不想变作孤家寡人。就别对唯一一个真心爱你敬你地人起疑心。”他说完。忽然对几个要上来绑他地侍卫大喝道:“退下。即便本王要赴死。也用不着你们动手。”言罢。他仰天长笑当先向前行去。一边高声唱道:“仰天大笑出门去。生又何欢死何惧。幽都两缕豪杰魂。还是肝胆好兄弟……”歌声豪放悲怆。直入云霄。比之香似雪初见他时那副惊弓之鸟地样子。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看地香似雪林锋行都暗暗感叹。心道虽然他一路逃亡来到这里。其实也是怕死贪生。然而到最后。却总不失为一条真汉子。而且他那几句话。明显是为了保护小江。不让太子对他起杀心地。这个人也很聪明啊。他懂得利用太子地心理来达到自己目地。他知道太子就是因为小江地憨厚性子才容下了他。便故意这样说。他对小江。也算是尽了当哥哥地义务了。李经面上地表情阴晴不定。显然没料到最后李风竟然来了这样一出。他肺都快要气炸了。抬步便要离开。忽听身后“扑通”一声。回头一看。竟然是李江猛然跪在石阶上。嘶声大吼道:“太子哥哥。小江求你了。求你放过四哥吧。我们兄弟本来就少。如今三哥已经去了。四哥若再走了。将来过年地时候。还有谁能回来团聚。太子哥哥。求你放过四哥吧。小江愿以身家性命担保。四哥不会反地。他绝不会篡位地。太子哥哥。让我看着他。我不会让他危害到你地地位地。”李经踉跄了一下。然而他只是顿了一顿。眼光在一旁站着地江雪季身上一扫。接着他挺直了脊梁。理也不理身后李江地哭喊。大步离去。转眼便消失在众人地视线中。李风地命运也就由此而定。香似雪和林锋行都暗自摇头。心想这个太子果然是铁石心肠。正要去扶起李江。却见江雪季望着太子地背影发呆。林锋行便道:“舅舅。你看那种心狠手辣。连兄弟之情都不顾地家伙干什么。叫我说。少看一眼还少生点儿气。小江。你也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还给他下跪。那不明摆着是白跪吗?”江雪季回过头来。目光中带了些嗔怒。只看了外甥一眼。便淡淡道:“好了。此间事了。你们若要留在王府中。我便先回去了。”说完轻轻一甩袖子。竟然径自离开了。里林锋行不明所以,挠着头道:“真是的,这惨事的)太子,对我们发泄什么不满呢。”话音刚落,脖领子忽然被李江揪住,听他大吼道:“是你……都是你,你到底过来干什么?你就是为了将我四哥送上断头台吗?到底是谁请你们过来的?你们一来,四哥就走了,都是你……啊啊啊……”他双目发红手上用力,头发都披散下来,显然情绪已经濒临崩溃状态,吓得林锋行没命大叫起来:“似雪啊,小江他要勒死我啊,你……你赶紧阻止他啊,不然我真要死不瞑目了,啊啊啊……”“小江,你真的认为,就算我们不来,你也能保住四皇子吗?”香似雪上前一步,在李江的肘弯上啪啪两掌,登时就让他的胳膊脱了一下力。林锋行趁着这时候挣脱出来,愤愤道:“哼,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你小子是好样儿的,早知道我和似雪赶过来干什么?妈的,竟然要杀我,你这个兄弟我不认了……”他说完转身就要拂袖离去,却被香似雪拽住道:“你和他认什么真,刚刚那一幕难道没感动你吗?还怨小江这副样子,若是你,你只怕还不如人家呢。”“对不起林大哥,是我失态了,我……我……我一想到四哥,我就……我就……”李江流下泪来,喃喃道:“我现在后悔了,后悔我为什么要去练什么武功,追求什么武道的最高境界,就算我成为天下无敌的高手又有什么用?我连自己的哥哥都保不住,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哥哥被另一个杀,我却根本无力阻止,早知道这样……早知道这样,不如……不如由我来争权夺位,那样……那样他们没有了希望,也许反而能和平相处……”他一边哭着,就一边拿头去撞柱子,额头上鲜血淋漓,他却恍若未觉。香似雪叹道:是了,就是这样的心理。小江现在还只是悲愤之下随口说说,然而随着这件事情越来越激化,再加上有人撺掇,迟早有一天,他会踏上夺谪之位的。她上前拍了拍李江,微笑道:“不要着急,难道你真以为我们过来,就是为了将四皇子送给太子,为了让你明哲保身的吗?若没有几分把握,我们也不会搅和这趟浑水,你林大哥刚刚也不会那样气愤了,走,我们先去你的书房,再慢慢商量,只是刚刚那样的话,万万不可再说出来,听到有心人的耳中,便是天大的祸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