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惠也起身服侍他穿衣,一边柔声道:&ldo;妾身没有什么,爷不用太担心了。&rdo;
她身上只着亵衣,罗靖一眼看过去,忽觉她腰肢似比昨夜又粗重了,腹部隆起,竟然亵衣都有些遮挡不住,不由惊道:&ldo;你‐‐&rdo;
丁惠随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一眼自己小腹,脸色立刻变了,连忙披上外衣,道:&ldo;这些日子补药用得太多,再吃下去,妾身怕不要变成肉球?都是芳云,整天价地不是粥就是汤,吃得妾身看见药粥就想吐了。&rdo;
罗靖还想说话,可是已经到了营里出早操的时候,他也只得匆匆着衣用饭出门。街上还没有几个人,风也极冷。罗靖被冷风一激,突然想到一件事。早上他惊醒过来的那一下感觉极为清晰,绝不似梦,分明确实有人或物在他身上碰了一下。然而碰触之处是他腹部,而他与丁惠相拥而眠,醒来时仍紧紧贴在一起,房中又无别人,绝不可能有他物在二人身体之间来碰他。而他腹部紧贴的,正是丁惠小腹,亦即是昨晚他觉得有异物在内动弹的部位!
一阵冷汗从罗靖背后直冒出来。他忽然想起了沈墨白掷地有声的话:&ldo;我给你一个孩子!&rdo;丁惠前三日时常呕吐,正与前些日子碧烟有孕时的孕吐相似,而腰肢日重腹部隆起‐‐然而他虽不曾见过女人生产,却也知道十月怀胎一朝临盆,纵然是有了身孕,也不可能几日便显了怀……
种种极之诡异的想法在罗靖心中翻腾不已,匆匆看完早操,他实在忍耐不住,对副将吩咐了一声,便打马回府。从罗府到城防营,若走后门,可抄个近道。但自东院被高墙隔开,这后门便少有人走了。罗靖心中不安,随手打马,抬头才发现自己快要走到了后门,刚要拉转马头,忽见后门处停了一辆马车,是碧泉这些日子用来接送郎中的。罗靖心下陡生疑惑‐‐请郎中,为何要从后门出入?心念一转,他也下马从后门走了进去。
从后门进入,先要经过东院,再从高墙上留下的一扇小门进入西院。这扇门平日里都是锁着的,现在却只虚掩。罗靖瞥一眼那间钉得如同箱子般的屋子,心中愈发不安,放轻了脚步,穿过小门直奔丁惠的房间。
丁惠的房门关得紧紧的,芳雨站在门外,似乎在望风的模样。罗靖并不惊动她,径自绕到屋后,贴在窗下细听。只听屋中一片寂静,片刻之后,丁惠道:&ldo;吴郎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do;声音焦躁中带着恐惧。紧接着便是吴郎中慌乱的声音:&ldo;老朽,老朽也实是糊涂了。夫人这脉相,分明是有了五六个月身孕的模样,何况这胎动‐‐&rdo;
丁惠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ldo;什么胎动!你胡说!我,我‐‐绝不可能!&rdo;
罗靖心里猛地一紧‐‐丁惠话虽说得决绝,声音里却透出慌乱,全然是色厉内茬。吴郎中停了一会,然后小心翼翼地道:&ldo;莫非……莫非当时老朽学艺不精,夫人当真有了身孕?&rdo;
丁惠几乎要尖叫起来:&ldo;我没有,我没有啊!&rdo;
罗靖的心悬在半空中,似乎只有一条线系着,风一吹就会断。他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只听丁惠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出来:&ldo;我根本没有身孕。上个月的月事才来过,怎么会有身孕!&rdo;
吴郎中的声音也哆嗦起来:&ldo;可,可夫人腹中这明明是胎动,且,且已经显了怀呀!若说不是有孕,那‐‐&rdo;
罗靖只觉一阵晕眩般的感觉,等他清醒过来,已经跳进窗子站在了几人眼前,惊得房中三人脸色都是煞白。罗靖的目光从丁惠身上转到吴郎中身上,良久,一字字道:&ldo;怎么回事?&rdo;
丁惠嘴唇颤抖,连张了几次都没说出话来。罗靖打量她,发觉她竟比早上又沉重了些,那件衣裳已经紧紧绷在身上,显出凸起的小腹,无论如何也遮挡不住了。罗靖沉默地看了一会,又问了一句:&ldo;怎么回事?说!&rdo;
最后一个字是轻轻吐出来的,却带着浓重的杀气,随着这个字出口,一柄雪亮的剑也架到了吴郎中脖子上,惊得他&ldo;妈呀&rdo;一声,两腿立刻软了下去。罗靖一手拎着他的领子,一手持着剑,冷冷道:&ldo;说话!&rdo;
吴郎中涕泪交加:&ldo;将军,将军,不关老朽的事啊!都是夫人说,说要老朽诊出喜脉,再说胎儿不稳……老朽只是照着夫人的话做,其他的,老朽什么都不知道啊……&rdo;
罗靖一把将他搡到墙角,目光向丁惠转过去:&ldo;你并无身孕。&rdo;
丁惠扑通一声坐倒在床上,说不出话来。罗靖向站在一边发抖的芳云看过去,芳云两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ldo;爷饶了奴婢吧,奴婢也是替夫人做事的。&rdo;
罗靖瞧她一眼,反而笑了起来:&ldo;饶你?饶你什么?饶你帮着你的夫人来骗我?&rdo;
芳云只觉他一这笑狰狞异常,魂儿都吓飞了,哆嗦着道:&ldo;夫人也是怕爷总跟那妖孽在一处受了害……他,他不是把碧姨娘肚里的孩子都弄掉了,夫人怕将来有了孩儿,也,也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