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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抚衙门大堂里面灯火昏暗,好像幽冥鬼蜮一般,往常这里应该有仆人点起通明的灯火,将整个大堂照耀得恍若白昼一般了吧,只可惜眼下哪还有人敢待在衙门,这座象征着半个南直隶地区的最高权力机关就彻底成了一个孤家寡人,孤零零地在黑暗中准备迎接最后的审判。
周珺拉着毛毛走在走道里,走道很黑,前面倒是有一些微弱的烛光,估计就是正厅了。走在前面的师尊很明显无意在此处久留,因此连灯火都没有点燃。
走道是用青石铺就的,他们两人的脚步声踏在青石板上,发出轻重不等,频率不同的声响,周珺尝试着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步伐,尽量和毛毛保持一致。
“一会见了他们,咱们该怎么说?”周珺问道,他觉得毛毛比自己聪明,应该会有好的主意。
“你师尊是个不拘小节但是看重实质的人,对付这种人,你得让他知道你没让他吃亏,而不是用感情去绑架他——他是绝对不会被感情绑架的,你这么做只会让事情越高越糟!”毛毛丝毫不在乎周珺就是柳旭的弟子,直言不讳地说出“对付”这种词汇。
周珺假装没有听到这个有些不敬的词汇,继续问道:“可是咱们手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拿不出来,如何能打动师尊?”
“咱们手里是没有,但是父亲大人手里有啊!他只要一天还是朝廷的应天巡抚,就一天还能调遣兵马,差遣钱粮!只要咱们在他们之间牵线搭桥,让他们彼此达成妥协,就可以让事情妥善解决!”
“可是——可是刚才不是说了要‘公审毛,呃,毛巡抚’吗?”周珺有些迟疑地问道:“若是突然不公审他了,师尊该怎么向苏州士民交代?”
“嘿嘿,这个我早就想好了!保管让你师尊满意!”毛毛卖了个关子,哪怕是在一团黑暗之中,周珺也能感到这个女孩此刻笑得像一只狐狸。
他们没有花很长时间,这条通道并不算长。他们看到了傲然而立的柳旭,坐在椅子上的毛巡抚以及几个保护柳旭的家仆。
毛一鹭的确长了一副好皮囊,瘦长的脸蛋,宽阔的额头,高耸的鼻梁以及刀削一般的面容让他显得不怒而自威,尤其是那长约三寸的美髯,更让他显得英俊不凡了。
“果然是长得不错,要不然也不能生出毛毛这样的女孩!”周珺悄悄看了毛毛一眼,这样想道。
他穿着绯色的朝廷公服,这是在外官僚每日办公必穿的衣服,用纱绢精制而成,盘领右衽,袖宽三尺,袍子上面绣着一个约莫三寸大小的小独科花,这是二品官员的特权,而他头上带着一个幞头,这是用漆纱制成的,向两边延展出一尺多长的角,看上去倒是颇为威武,听说是为了防止朝臣交头接耳设计的。因为毛一鹭坐在椅子上,周珺看不见他的腰带,不过想来应该是二品的犀牛角腰带吧。虽然毛一鹭衣冠楚楚,仪表堂堂,但是眼下毛一鹭早就没了一方大吏的威风,面色枯黄地坐在座位上,整个人向后压在椅背上,一副丧魂落魄的样子。
“不知道师尊跟他说了什么,不过毛一鹭这人怎么可能说得过师尊,估计吓得够呛!希望还来得及吧!”
周珺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行踪,他走到师尊面前,轻轻施了一礼:“师尊!”
柳旭有些疑惑:“你小子怎么来了?不过今天的炮仗放得不错,没吓到吧?”
“回师尊,没有。”他正要介绍毛毛,却听见毛一鹭惊叫道:“毛毛?你怎么来了?这几天兵荒马乱的,我派人找你都找不到,你竟然跟他们在一起?”
“这小姑娘莫非是?”柳旭马上猜到了毛毛的身份,但是出乎周珺意料的是,柳旭不仅没有责骂他,反而惊喜地叫道:“好小子!不愧是我的徒弟,竟然把毛一鹭的闺女给我拐过来了!不错,不错,有师尊当年遗风!”
“师尊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听说师尊十六岁就结了婚,师母还特别厉害,他怎么敢干这档子事?”周珺一时摸不着头脑,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然后他就听见毛毛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毛毛已经抱住了毛一鹭:“爹爹,你还好吗?”
“爹爹好,爹爹好,他们到底还是读书人,不会对爹爹动手,倒是你,这些天可把爹爹急坏了,怎么样,没人欺负你吧?”毛一鹭颤抖着声音回答道,他本来死灰一般的面庞因为毛毛的到来多了几分神采,他也紧紧抱住毛毛,检查着自己女儿的情况。
“嘿嘿,”毛毛奸笑了几声,好像一只小狐狸:“柳公子不是个坏人,对我不错,而那个周珺是个蠢的,被我耍得团团转!”
眼见逃不过去了,周珺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行礼,他本来是庶民,按说应该行跪拜礼的,但是眼下毛一鹭失势,他又代表师尊的脸面,所以只是行了个打弓礼:“小子见过老先生!”
他这一句“老先生”倒是颇重的称呼,按照此时礼节,京官内阁及大小九卿才能称“老先生”,不过眼下毛一鹭级别倒也不低,多少也不算僭越。
“你——”毛一鹭指着周珺,想要说话,但是想了一想,又颓然道:“你们的确厉害,也不必称我老先生啦,我当不起,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要被拿去诏狱,说不定都不得善终啊!”说到这里,他已经是老泪纵横,紧紧抱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只是苦了我的毛毛啊,爹爹一辈子就你这么个乖女儿,从来不肯让你吃一点苦头的,眼下爹爹自身难保,你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毛毛却转转眼珠,大声说道:“柳公子乃是天上文曲星下凡,爹爹岂不闻,这上天最是有好生之德的!”她看看柳旭,见后者一副感兴趣的样子看着这边,似乎彼此之间达成了某种默契,又继续说道:“加上大家都是读书种子,本来都应该为天地正道、孔孟正道出力的,怎么能自相耗损,白白害了父亲性命呢?”
“毛毛,你和我徒儿的事情我不管,你们都是聪明的,我一是不想管,二是也知道这男女之事越管越管不住,所以你们好自为之。只是毛巡抚昔日做下那么多天怒人怨的事情,这苏州士民无不恨之欲绝,我即便想要善待你父亲,又该怎么面对这苏州人、这天下人的悠悠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