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很快的。”为了糖雪球闻昭穗一锤定音晚点出门,风风火火去了小厨房。虽说新鲜山楂能放、做好的糖雪球也能放,在闻昭穗眼里都比不上吃现做的。糖和水倒入锅中搅拌,兰慧在灶下对柴火扇着扇子。待白糖全然融化后便不用再扇风了,小火熬着。糖浆冒出大泡,空气中充满甜丝丝的味道。“郡主,糖浆熬好了,您是要淋到山楂上?”兰慧猜测道。山楂酸味重,故而吃的时候总要和糖一同,最常见的做法便是糖渍山楂。闻昭穗刚咬了口山楂,酸得眉头微皱,“这还不算熬好,我待会儿要把山楂放进去一起炒。天呐,单吃山楂还是太酸了,我果然不能高估自己。”炒山楂?兰慧奇怪地盯着那两盘沾着水珠的红果子,相处到了这个时候,不管是什么新菜式她都不会再怀疑郡主随意说了,只会觉得是自己跟不上郡主创制新吃食的速度。直到糖水泛起小泡,闻昭穗加了一勺白醋才让她将火熄了。倒入山楂不断翻炒,粘稠糖浆逐渐裹满鲜红的山楂球。兰慧学着闻昭穗在另一个锅子中翻炒山楂,慢慢地,神奇的事发生了。原本透明的糖浆开始变干变白,最后就像霜一般包在了山楂上。薄厚不一,白里透红,不禁让人联想到雪里埋的红果,透出暖和的颜色。兰慧原本还担忧盛出来糖霜会像寻常调料一样掉下来,故而动作很轻。“咱们先尝几个。”闻昭穗吃完一个,示意她也尝尝山楂雪球。兰慧继续小心捏起一个,却发现上面的糖霜固定得很牢靠,除非用牙啃,是不会轻易掉下的。没想到这糖雪球看着小巧玲珑,吃着也十分有滋味。兰慧下意识在心中同糖葫芦比较,还是觉得郡主的山楂糖雪球略胜一筹。“今早我做的重阳都带去太后宫里了,你们也没吃着。这盘糖雪球留给你们,我出去玩一日就回。剩下的山楂先别洗,我回来要做山楂糕。”闻昭穗边嘱咐边出了门,春夜喜雨紧随其后。她在宣德门外碰到了熟人。“我看庆阳她们的车架都走远了,你怎的才出来?”池宥正抱着臂背靠车厢,余光见闻昭穗出来了转身问道。“诶,世子怎么在这里?”闻昭穗回他一个问句。池宥前几日都没来学宫,夫子已经预备好下一轮的戒尺了。为了池宥的心情着想,闻昭穗并没有打算告诉他阎先生又换了把新戒尺。“还不是等你。”池宥一笑,俊颜神采奕奕,凑近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我有要事和你说。”等她?闻昭穗有些惊讶。随即轻哼,他这副悄摸摸的样子只能是干什么坏事,而不是要事。“你说就是,再晚些我就赶不上云台山的午膳了。”池宥朝四周看了圈,朝自己的方向窝了窝手掌,示意闻昭穗和她一起上马车,“这里人多眼杂,不方便。”“你不会要做什么谋财害命的事吧?这我可不能跟你同谋,世子还是另找他人罢。”闻昭穗后退一步,表情嫌弃,正待回自己的马车去。“什么谋财害命,在你眼里世子我就是这路货色?”池宥怏怏不平,话语一转,“长宁妹妹你跟我说老实话,你想不想再吃一回牛肉?”闻昭穗立刻顿住,眼眸微微睁大,里面的嫌弃被亲切掩盖,“同窗这么久,世子的要事当然重要,我这就来帮世子出谋划策。”于是车门前的半夏就看见,距离自己几步远的郡主突然转身,笑嘻嘻上了池世子的马车。好吧,主子临时想换个马车坐,他们也只能在后面老老实实跟着,“吃山楂糖雪球吗?”闻昭穗坐在软塌,举心匣子问他。池宥一听到山楂便摇头,坚定拒绝:“不吃不吃,酸得很。你怎么带这玩意儿出来了?”闻昭穗会做那么多糕点肉脯,这回就带了酸不溜秋的山楂果子?“你先瞧瞧再下定论。”闻昭穗无奈,打开了盖子,其中堆着一个个圆滚滚的“小雪球”,能认出里面是山楂。“真的不酸?”得了闻昭穗点头保证,池宥方才伸出了手。糖霜的细粉先落入口中,甜味让池宥稍稍安心,看来确实不酸。糖衣脆脆甜甜,口感绵密,随后是软而酸的山楂,山楂饱满新鲜,肉厚无核,还带着一点点汁水。咬下去酸酸甜甜,十分可口。他梅菜扣肉=========================“成,就这么说定了。等你弄来牛肉,我就给你做牛肉汤、牛柳饭。牛肉汤配上刚出锅的烧饼……啧啧,和牛肉饼简直不相上下。”闻昭穗给池宥画了个大饼,目光在周围搜寻,果然和不远处的王媵嫆视线对上了视线。她一笑,朝那两人挥挥手。赵华如兴奋地一蹦,高高挥起手帕,王媵嫆复又牵起嘴角。不管怎么说,郡主都是个良善人,她觉得自己不能、也不该对闻昭穗有何敌意。池宥顺着闻昭穗的手看过去。那不是王公子的妹妹吗?看样子和闻昭穗还挺熟的。“牛肉汤啊,我记住了。”池宥收回目光,并未对王媵嫆多做表示,显然更关心闻昭穗口中的美味牛肉汤。他既然这么说了,牛肉也是十拿九稳的事,闻昭穗放了心,抬脚朝亭台走去,“那我先过去了,她们还在等我,世子今日游玩得畅快些,明日学宫见。”明日除了听课,有得热闹看了,闻昭穗如是想着。也不知池宥这回在讲坛上面对发怒的阎先生,会有什么花言巧语。闻昭穗最后笑得意味深长,池宥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子不祥的预感。“明日……算了我还是再找个借口避避风头好了。”他喃喃道。长宁妹妹真是个仗义同窗,这分明是在提醒他可能有危机!真好,他过几日一定要多搞来些牛肉送去清居殿。若是闻昭穗知道池宥脑补了这一场自我感动的戏,估计会后悔将才多说了那一句,以至于痛失看热闹的机会。王媵嫆看着闻昭穗越来越近,池宥则是朝另一个方向去了,心中苦笑了一声。也是,无论家世才学,还是品性样貌。别说闻昭穗了,京中的许多女子她都比不上。时间真是个很神奇的东西,让曾经张牙舞爪的人变得低眉顺眼,曾经声名极差的人变得熠熠生辉。所以王媵嫆对闻昭穗的感情一直很复杂,留在尔雅诗社也是为了看看闻昭穗能做到何种程度。不得不承认,对于昔日这个死对头,她有着羡慕与微小的嫉妒,又时不时冒出一些不合时宜的感动。比如此刻,闻昭穗一来就说要请她们去酒楼用膳。她怎么知道自己饿了?“我听说这边的醉云楼菜品很是不错,咱们先去尝尝,吃饱了才有气力登山不是?”闻昭穗扶着柱子踮脚,那棵上了年纪的大槐树后露出檐角,几层小楼,外面绕着一圈彩绘的回廊。隐约能看见端着大木盘的店小二,应是在传菜。“太好了!我两个月前吃过醉云楼,滋味当真好吃,不愧是能和会仙楼并称的酒家。”赵华如附和道,又想起了什么,目露担忧,“不过也是因为这家酒楼名声响亮,里面的包厢雅座须得提前订好,否则很难碰上空闲之时,更别说今日还是重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