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面,秋水眸,再配上这轻柔的笑意,绵软的语气,只怕换了另外一个男人,定会怦然心动的。只不过,这个男人偏偏是颜夙。他的目光犀利如剑,其寒若冰,眼眸开合处,天生一番不言而喻的威仪。&ldo;不用了。&rdo;颜夙一摆手,毫不留qg地拒绝道,&ldo;秦玖,不用装蒜了,本王今日来,是要拿回那件暖绢做的襦裙。&rdo;秦玖慢慢收起了笑,望着颜夙周身涌动着的山雨yu来般的气cháo,微微颦起了眉。两人对视了片刻,秦玖拈起手中正在绣的衣裙道:&ldo;我说殿下怎么得空来府上了,原来是为了这件事。你要的裙子在这里。我听说,这是你要为苏小姐送的礼,早就吩咐针工局日夜不停地赶工了。可殿下也知道,你这绢丝送来时,就已经不早了。光织这匹布就花了不少时日,昨晚上,针工局裁fèng绣工们赶了一夜,才做成这件裙子。就最后还有几朵花没绣上,她们实在是眼睛肿痛的无法绣了,我无奈便亲手接了过来。这不,原本我是要去看祈雪节的,为了赶你这活儿,连去祈雪节都迟了呢,原本待绣完就给殿下送过去的,不想您亲自来取了,那就劳烦殿下稍等片刻,我马上就为殿下绣好。&rdo;颜夙听罢秦玖的话,冷峻的脸色没有丝毫改变。只有目光在接触到秦玖手中的襦裙时,犀利如剑的目光,才变得柔和了几分。他昨日便派人到针工局去取这件襦裙了,针工局的管事宁淑说裙子还未曾做好,说明日一早便着人送去。他一早打发了人去取,却被告知裙上的花未曾绣完,且被秦掌事拿回家里绣了。他当时听了便勃然大怒。这匹绢丝得来不易,他jiāo给织染局时特意嘱咐过,一定要赶在祈雪节前做好。未曾想到,不仅没做好,还被秦玖这个妖女给拿回去了,而且,他莫非听错了,秦玖要在这裙子上绣花。她不是觉得秦玖的技艺不好,而是觉得,让这个妖女在罗裙上绣花,岂不玷污了这件襦裙。挽香若是知晓,肯定不会穿的。秦玖知晓颜夙是在嫌弃她,心内微微冷笑。颜夙啊颜夙,你的求妻路漫漫兮。☆、祈雪节颜夙眼眸中涌起暗沉之色,他将秦玖bi到司织坊时,可未曾想到有一日会在她这里吃暗亏。倘若这暖丝再早得一个月,他也不用送去司织坊了,光他府中的侍女也可以做好了。但如今事qg到了这田地,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倘若是别的丝绢,这襦裙他就不要了,可这是暖绢,他特意给苏挽香求来的。&ldo;不敢劳驾秦掌事,这件襦裙,本王这就拿走,还请秦掌事奉还。&rdo;颜夙轻瞥秦玖,长睫下掩映的墨色轻扫过她拈针的手,眸底沉冷的光泽疏忽而过。秦玖提起手中的襦裙,指着裙角上正在绣的一朵芍药,轻笑道:&ldo;殿下是怕赶不上苏小姐登台抚琴时穿吧?殿下的心qg我可以理解,只是这朵芍药才绣了两个花瓣,这种绣法是我独创的,旁人也续不上。不如这样,我和殿下一起去祈雪节,这一路上差不多也就绣好了,又能赶上祈雪节呢。正好一举两得,殿下觉得如何?&rdo;颜夙微微眯眼,冷哼道:&ldo;来人!&rdo;门帘掀开,两名梳着双螺髻,身着淡粉衣裙的侍女走了进来。颜夙淡淡吩咐道:&ldo;玉冰,粉雪,你们两个去看看,秦掌事正在绣的那朵花,你们能不能续绣。&rdo;&ldo;奴婢遵命!&rdo;两名侍女齐声应道。两人转身对着秦玖屈身行了一礼,便缓步上前去查看秦玖正在绣的花。秦玖保持着柔和的笑意,伸指将手中正在绣的襦裙展开搭在手腕上,举到两名侍女面前道:&ldo;是叫玉冰、粉雪是吧?你们可看仔细了!&rdo;秦玖的目光从两女俏丽的脸庞上掠过,凤目微眯。玉碗冰寒滴露华,粉融香雪透轻纱。玉冰!粉雪!当初她随意吟了这句诗,颜夙便用作了这两名侍女的名字。没想到过了三年了,竟然没改。玉冰和粉雪的目光专注地凝视在秦玖绣的花上,脸上闪过疑惑的表qg。&ldo;不知这种绣法是何绣法,看上去与旋针有些像,可又不是。&rdo;玉冰问道。秦玖挑眉,笑吟吟伸指点着那朵花道:&ldo;确实不是旋针。这花瓣,是旋针和铺针相结合起来衍生的一种新的绣法,意在表现花瓣舒展的韵致。至于这花蕊,绣法倒不奇巧,只是这手法要巧,不然绣不出这花蕊的绒绒的鲜活效果。&rdo;玉冰和粉雪微微蹙眉,面上浮出恍然大悟之色。两女回身面对颜夙,有些惭愧地说道:&ldo;殿下,奴婢技不如人,倘若续绣,恐怕绣不好。请殿下恕罪。&rdo;颜夙微微眯起双眼,长睫掩映下的眸光微微黯淡。研判的目光掠过秦玖,似乎在臆测她这么做的意思。他自然知晓秦玖不会安什么好心,但她这样做的意图究竟为何呢?如今,他总不能送给将没有绣好的襦裙送出去,唯有看牢秦玖,让她无法耍花招。&ldo;也罢,既然如此,那就有劳秦掌事了。秦掌事,那就请上车吧,本王亲自带秦掌事去九蔓山。&rdo;颜夙轻描淡写说道,脸上保持着冷肃的神色,挑眉的眉梢显得高深莫测。榴莲惊异地瞪大眼睛,没想到安陵王果然要送他们去祈雪节。秦玖懒懒一笑,执着花绷子,命榴莲将盛放丝线的竹箩拿上,吩咐荔枝捧了衣裙,又从内室取了一个包裹命樱桃抱了,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枇杷抱着宝剑,连huáng毛不甘示弱地叼了一根带着珠子的绒线边玩边飞,几个人谁也没空着手。一行人鱼贯而出。大门外,王府的马车停在那里。马车很宽大,深蓝色华盖,深蓝色的车身,深蓝色帷幔款款遮住车身,看上去如颜夙的人一样,极是低调。倘若车身上没有雕刻着那些细致繁杂的龙纹,倘若拉车的四匹白马不是脚程极快的汗血宝马,倘若车前车后没有持枪的金吾卫,恐怕谁也想不到这是安陵王的马车。王府的侍卫长颜瑞看到鱼贯而出的秦玖一行人,惊讶地挑了挑眉。&ldo;让秦掌事上我的马车,其他人骑马。&rdo;颜夙凝眉命令道。颜瑞也不多问,命人掀开车帘。秦玖攀上了马车,撩开车窗上的帘子,笑吟吟道:&ldo;我家莲儿还得为我分丝线呢。&rdo;颜夙一皱眉,摆手道:&ldo;也上去吧!&rdo;榴莲带着huáng毛也爬到了马车上。樱桃、荔枝和枇杷则分别骑马跟在后面。车厢内有一小几,上面放着一只玲珑jg致的描金青铜鼎,镂空的盖子上,有袅袅香气溢出。颜夙斜倚在小几一侧,手中捧着玉冰刚沏好的茶水。袅袅蒸腾的水汽遮住了他俊美的面容,唯有一双眸子犀利明亮如坠落凡尘的星子。秦玖也不说话,只是坐在车厢的团垫上,玉指飞舞,手中绣花针上下穿梭在绢布间,绣出一瓣瓣花瓣。车厢内异常寂静,气氛沉闷如绷紧的弦。榴莲和玉冰都感到了一丝紧张,唯有当事的两个人似乎毫无所觉。一个悠然品茶,一个淡然绣花。不到一个时辰,马车终于快到九蔓山了,榴莲听到外面越来越喧闹的人声。他扫了一眼秦玖手中的襦裙,最后一片花瓣就差几针就绣好了。便在此时,就听得骑马跟在外面的王府侍卫长颜瑞道:&ldo;殿下,前面的路被昭平公主的马车挡住了。&rdo;颜夙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茶盏,不悦地问道:&ldo;离镜花水域还有多远?&rdo;颜瑞沉声禀道:&ldo;不到一里地了。&rdo;颜夙冷声吩咐道:&ldo;把马车停在路旁,稍后我们骑马过去。&rdo;颜瑞依言而行,将王府的马车驶向路旁荒地之中,马车才挺稳,就听得马车外传来一道娇俏的声音,&ldo;二哥哥,怎么看到皇妹的马车你就躲开了,难道还怕皇妹不给二哥让路吗?&rdo;话音方落,马车车帘被一只纤白的手掀开,外面明澈的日光笼罩下,一个女子俏生生地站在马车外。她大约二十岁左右,身着一袭huáng金底色的锦绣宫装,外罩着一件棕褐色的狐狸毛裘衣,脸上蒙着半透明的白色披帛。露在外面的额头肤白如瓷,眉若刀裁,眸如秋水。一头乌黑如炭的长发梳作乐游髻,发间偏簪一朵镏金的玉簪花。她的眉目间带着愉快的笑意,温暖好似阳光,似乎非常快乐。但是,颜夙看到她,脸色却微微沉了下来。------题外话------感谢tangtang167、trsy、trudy、shxux、haruka33送的鲜花。祈雪节开始了也,昭平出现了。☆、罪有应得颜夙皱眉,缓缓问道:&ldo;璇儿,祈雪节快开始了吧,怎么你还不过去?&rdo;他的音质低醇,流泉般gān净,清风般和煦,语气柔和,只不过,脸色却隐约浮现出了一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