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苏微愕,笑着起身,“这不才睁眼,姐姐便进来了,可巧的很。”她将将清醒,脂粉未施的脸上肌肤白皙细腻,光滑胜过最好的玉石,虽未梳洗,仍是胜过各宫无数主子。
这样的女子,若非心无斗志,否则焉能有人与之争锋?蝶妃虽觉得惋惜,却也觉庆幸,幸而她无意相争,不然…?
蝶妃走近,径自拣了张椅子坐下,笑道:“就你悠闲,还躲在屋里睡觉,可错过了一幕好戏。”
靖苏便在床头靠着,闻言轻轻一笑,“姐姐知道我不关心这些。”
蝶妃深深望着她,半晌,轻轻摇头,“我知道。”
靖苏便冲她一笑。
“那我就不叨扰妹妹了,”蝶妃起身离开。
靖苏突然敛了笑意,望着她的背影郑重道:“妹妹先预祝姐姐得偿所愿。”
缓步而行的蝶妃脚步一滞,脸上迅速闪过一抹喜色,随即款步离开。
俚末很快进来侍候她梳洗,几番欲言又止之后,仍是拣了个空档,小心翼翼说道:“赵、林两位侍女被贬去了军营。”
靖苏正举着帕子擦脸,闻言一怔,愣了好一会,眼里才慢慢恢复平静,如常净了脸,将帕子递还给俚末。
俚末觑着她的神色,终是叹了口气,麻利的端起水盆退出去。
靖苏始终不说话,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静静望着镜中的人儿。镜中之人,眉眼如画,面容瑰丽,一双眸子却似笼着淡淡的雾霭,不辨喜怒。
良久,只听一声清幽的叹息响起,几不可闻。
俚末又走了进来,执起台上檀木梳,轻柔的打理着她三千乌黑柔顺的青丝。
“主子,听说今儿夜里皇上还会歇在百花宫,您,真的不打算?”
靖苏眼角一抬,看着镜中女子关切的脸,心头一热,道,“心既是自由的,身又如何能困在这小小后宫。”
“主子,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俚末实在忍不住,索性壮着胆子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问了出来。
百花宫所以名百花宫,旨在为保证后宫有新鲜可供皇上采撷的“鲜花”,故百花宫中五十侍女,每年皆会换一批新进选上来的女子。
而五十位侍女,凡被召幸后未得晋封或是未曾得到皇上召幸者,一年期满,必须迁出百花宫,或为奴,或发配至军营为妓。
这些,靖苏自然都是明白的。
“担心什么?”她瞧着镜中俚末忧心忡忡的模样,起了玩心,打趣道。
“主子!”俚末讶呼。
靖苏握住她的手,眉眼里尽是宽慰,“放心吧,我自有打算。”
俚末哪里放心得下,只是瞧见主子态度坚决,便不好再劝,安安静静替她绾了发,上了妆。
午后,主仆二人正在屋里坐着,只听得院内嘈嘈杂杂,不难听出是同一宫里的几位侍女在急声辩着什么。
“眼瞅着赵、林两位姐姐昨夜风光无限,偏落了这般下场,听说皇上今夜仍要宿在这百花宫里,可咱们这该如何是好?”
“你莫不是吓傻了,皇上宠幸焉有拒绝之理,况这百花宫的规矩你我都明白,若不得宠幸,为奴为婢,和那赵、林二人又有何分别。”
“崔姐姐说的是,我们可万万不能糊涂,眼看着选秀之期临近,咱们可得把握时机,万不能关键时刻慌了神。”
“两位妹妹说得是,咱们合该往那好处想,紫藤殿里芳嫔可不是和咱们同期进宫的姐妹,瞧瞧人家现在,一样风光的很。”
“对,对,对,依我看,咱们也不要太悲观,今儿夜里大家可别懈怠,定要好好搏一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