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微动,插着针的绣崩顺着丝线腾起,唰得落入手中。他蹙着眉头,略微满意,绣崩完好,没有像初始那般崩散毁坏。
又是一年阳春三月,东方修炼葵花宝典所需丹药用尽,接了个巡视分舵的任务掩人耳目下了崖。
这一日,阳光明媚,他巡视到了洛阳分舵,正逢洛阳一年一度的牡丹花卉节,一行人下马步入城中,张英主动接过他手中缰绳。
因不喜人近身,他面对嘈杂的人流蹙紧了眉头,用内力隔开人群,不多逗留地进了一方大宅院,这是隐于街市的洛阳分舵所在。
分舵舵主及众管事为副教主接风洗尘,特意预定了明月楼三楼的厢房。略微休整,舵主在旁恭敬地引着路,东方一人走在前面,张英紧紧跟在他身后。
为避过接踵的人群,一行人走的是交错小巷,临近五里洋坊,甫一转弯,就见着一身简素蓝色圆领袍的男人从一角侧门离开,走得方向也是五里洋坊。
东方略微愣了愣,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人,准确的说,没想到还会遇到这人。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并没有打招呼的想法,一行人自发地随着放慢了步子。
第57章第57章
这时节的洛阳城真真是被淹没在了花香中,不仅有牡丹园里大簇大簇成片的各色牡丹,街市楼台处炫耀似展示的名贵花型,连平常人家的小院窗台下都会摆上一盆两盆的牡丹花。
‘洛阳地脉花最宜,牡丹尤未天下奇’,不来洛阳城,何懂牡丹千千种。瓣少者,简洁明艳;瓣多者,花瓣层层,繁复迤逦,尽显雍容。
花色之丰,白色、粉色、红色、绿色、黄色、紫色、蓝色、黑色、复色,似乎世间多少色,洛阳牡丹尽占得。
花型之多,单瓣型、楼子台阁型、似荷、似菊、似蔷薇、金环、拖桂、皇冠、绣球,可谓一花现,百花出,颂之‘花王’。
今日是洛阳牡丹节盛会的第一日,五里洋坊组织了盛大的擂台秀,莫无茗受乔老爷邀约,前往明月楼。甫一从狭窄巷道拐出,目之所及,人潮汹涌,簪花者众。
擂台摆在五里洋坊大道入口处,一面对着花楼巷道,一面对着十字街市。在这全城狂欢的时刻,人们似乎忘记了对秦楼楚馆的轻视厌恶,擂台四面皆是人海。
明月楼三楼‘春归花屋’厢房,莫无茗甫一进入,就看见首座上的乔老爷满面春风地和其他宾客相谈甚欢,看见他笑呵呵地招呼道:“呦,莫贤侄来了,过来坐。”
“乔老爷、曹老爷、各位老爷们,晚辈来迟了”,他拱手歉礼,倒不是他真的来迟了,只不知这些人何时来的,这般热络,应是到了多时。
“哪里,是我们这些人到的早,”乔老爷也没在意,让他落座,接着道,“莫贤侄可能不知,这洛阳城一年一度的盛况,城中百姓人人兴奋着呢。”
“是啊,牡丹大会加上花魁大选,多少人都集在了这五里洋坊。”
“申时一刻开场,不知今年哪家培育的牡丹,能选做‘花王’。”
都是洛阳城有些名气的商户,即使不相熟,也是听说过彼此的,大家一言一语地聊着,场面不一会就重新热络了起来。
莫无茗喝了两杯酒,捻了块糕点压压胃,一抬头就看见邻座的两位,越聊越投机。
“这后头的花魁选才是真精彩,去年的花魁是这明月楼的漫舞姑娘,可惜我去年不在。听说这漫舞姑娘仙人之姿,舞姿更是妙绝,连带着明月楼都水涨船高,成了第一坊。”
“谁说不是呢?我当时在下面远远看了,那身韵看着清雅如莲,跳起舞来能媚到人骨子里,恨不得把皮肉都割给她,真真个人间尤物。”
席间正各自热络,乔老爷举杯邀大家共饮:“如今我能成为洛阳城商会会长,多亏在座各位的支持,今日逢这热闹,邀大家在此一聚,感谢诸位抬举,我敬大家一杯。”
带着金边瓜皮帽,颇有富态的商户接话道:“哪里,乔会长人正名清,我等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是啊,是啊,乔会长风范实属我等榜样,我先敬乔会长一杯。”
……
乔老爷哈哈笑着,同大家一饮而尽,谦逊道:“多谢各位信重,我们一同把商会发展更好,大家有钱一起挣,有名一起享啊。”
“来,共饮,以后多劳乔会长提点了。”
一众人吃吃喝喝,酒意半酣,一溜的环肥燕瘦各具风情的姑娘招了进来,末尾还坠着个涂脂抹粉圆眼的小倌儿。
姑娘小伙挤挤挨挨地落座在恩客旁边,只一个着紫色大花外衫的姑娘,见众姐妹选了恩客,便不再犹豫地坐到了莫无茗身旁。
上得了明月楼三楼的姑娘,不仅仅要容色上佳,更懂得察言观色脑子较为清醒。那姑娘甫一坐下,试探着抚上恩客衣襟,莫无茗低头看她,便顶着羞涩清甜的笑,轻悄悄收回了手。
又试探着给恩客斟了杯酒,见对方不作反应,便老老实实坐着,不再往人身上贴,只安静斟酒。
见这姑娘识趣,莫无茗扭回了头,一抬眼便看见对面带着金边瓜皮帽的富商,肥厚的手探进那个小倌儿的衣襟里,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一时间,在外人模人样的体面人,被点了降头似的,变得不像个人了。场面逐渐热了起来,酒意渐浓,保留了最后一点清醒的商户,克制着自己没有当场扒开怀中情儿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