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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后排有个年轻的学徒，正在大喊：&ldo;不，没有!赖特先生还会回来!别忘了，他是个赛伯人……一个创造出来的人!不管是谁创造了他，内核，还是狮虎熊，都可以再次送他回来……&rdo;

伊妮娅悲伤地摇摇头，但态度坚决：&ldo;不。赖特先生已经走了。团队结束了。没有印第安人为我们从远方带来粮食和物资，这个沙漠营地无法撑过一个月。我们必须走。&rdo;

台下一片安静，最后，有一个年轻的女性学徒打破了沉静，她名叫佩瑞特。&ldo;去哪儿，伊妮娅?&rdo;

也许，就是在此时，我第一次意识到，为什么大家伙会对伊妮娅言听计从，会将自己全部交托给她，而她，在我眼中只是一个孩子。老建筑师还在的时候，他会讲讲座，在交流会上滔滔不绝，在制图室中侃侃而谈，带着大家伙去山上野餐，外出游泳，要求大家互相照顾，吃最好的东西，在这种情况下，伊妮娅的领导能力便不那么明显，而现在，它重新显露在众人眼前。

&ldo;对，&rdo;一排排座椅上，大家此起彼伏，中间有人喊道，&ldo;去哪儿，伊妮娅?&rdo;

我的朋友张开双手，这回换了另一个姿势，我也知道什么意思，这次不再是&ldo;问题没有意义&rdo;，而是&ldo;你必须自己回答&rdo;。伊妮娅大声说道：&ldo;有两个选择。你们每一个人，到这儿，要么是通过远距传输器，要么是通过光阴冢。所以，要返回，你们可以通过远距传输器，或是……&rdo;

&ldo;不!&rdo;

&ldo;怎么可能?&rdo;

&ldo;绝不……我宁愿死!&rdo;

&ldo;不!圣神会发现我们，杀了我们的!&rdo;

如雷的喊声立即爆发了，全都是发自肺腑的。那是恐惧的声音，音乐厅中顿时弥漫起一股恐慌的气味，以前，在海伯利安的沼泽地中，会有一些动物误中捕兽夹，腿被夹住，现在我在大厅中感受到的恐慌，就同那时一样。

伊妮娅举起一只手，喊叫声停止了。&ldo;如果你们不想通过远距传输器回圣神空间，也可以留在地球上，自己照顾自己。&rdo;

台下一阵嘀咕，在听到可以不返回后，有些人舒了口气。我明白他们的感受‐‐对我来说，圣神也已经成了一个可怕的妖魔。想到要回到那种地方去，我每星期就至少有一次上气不接下气地从睡梦中惊醒。

&ldo;但如果你们留在这儿，&rdo;女孩在音乐厅的边缘坐了下来，她继续道，&ldo;你们就无家可归了。这个地球上还有其他很多群人，但每一群人都有各自的事业，有各自的实验。你们无法融入到他们的队伍中。&rdo;

台下有人在喊叫，在发问，想要获得一些谜题的答案，他们在这儿待了那么长时间，还是没有解开这些谜。但伊妮娅毫不理睬，继续说她的话：&ldo;如果你们留在这儿，你们就浪费了赖特先生教给你们的知识，浪费了你们在这儿学会的东西。地球不需要建筑师，不需要建筑工人。现在不需要。我们必须回去。&rdo;

杰弗?彼得斯又开口了，声音尖厉，但没有火气。&ldo;难道圣神需要建筑工人和建筑师?需要我们为他们建那该死的教堂?&rdo;

&ldo;是的。&rdo;伊妮娅说。

杰弗一只大拳重重地砸在身前的椅背上。&ldo;要是被他们知道我们是谁……我们从哪儿来……他们肯定会把我们抓起来，甚至杀了我们!&rdo;

&ldo;没错。&rdo;伊妮娅说。

贝兹?金博问：&ldo;你也一同回去吗，孩子?&rdo;

&ldo;对。&rdo;伊妮娅一面说，一面跳下舞台。

现在，每个人都站了起来，都在冲身边的人嚷嚷。如今，团队的九十个人已经失去了依靠，杰弗?彼得斯为他们说出了心声，&ldo;我们能和你一起走吗，伊妮娅?&rdo;

女孩叹了口气。她的脸还是早上我看到她时那副模样，黑黝黝的，异常警觉，但也充满了倦意。&ldo;不。&rdo;伊妮娅回答道，&ldo;我觉得，离开这儿，就像是死亡或是出生，我们每个人，必须自行完成这件事。&rdo;她微微一笑，&ldo;或者，也可以几人一组。&rdo;

音乐厅又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伊妮娅重新开口的时候，感觉像是一件乐器从管弦乐队停奏的地方重新演奏了起来。&ldo;劳尔第一个走，&rdo;她说，&ldo;今晚就走。然后，你们每一个人，会挨个找到属于你们的远距传送门。我会帮你们，等大家都完成后，我最后一个离开地球。但我肯定会走，几个星期内就会走。我们所有人必须走。&rdo;

大家在往前挤，虽然没人吭声，但都在朝留着短发的女孩身边移动。&ldo;但我们中，有人能够重逢。&rdo;伊妮娅说，&ldo;我能肯定，我们中有人一定会重逢。&rdo;

但我也听出了这句使人宽心的预言还有另一面：我们中有些人会死，他们不会再和别人相见。

&ldo;对了，&rdo;贝兹?金博的声音很低沉，她的一只大胳膊搭在伊妮娅的肩上，&ldo;厨房里还有些食物，够我们最后吃顿大餐的了。今天吃的这顿，会让你们在几年内都难以忘记!就像我妈妈一直说的，要是去旅行，一定不要空着肚子走。谁和我去厨房，给我打下手?&rdo;

这时候，大家伙开始散开，家人、朋友各自一小撮一小撮聚在一起，还有些不合群的单独站着，似乎一下子蒙了，我们开始从音乐厅鱼贯而出，大家一面走，一面还是在朝伊妮娅身边挤。当时，我真想抓住她，摇晃她，直到把她的智齿摇落为止，然后问她，你他妈到底什么意思?&ldo;劳尔第一个走……今晚就走。&rdo;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把你抛在身后?你怎么觉得，你就一定能使唤我?但她离我太远了，边上还围着那么多人。我能做的，就是大步跟在人群后面，随着众人一起走向厨房和餐厅，我的脸、拳头、肌肉、走路的样子，无不写满了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