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没有多余的神志来回答。待他的手开始不安分的时候,她才想起来问:&ldo;我们在哪儿?&rdo;&ldo;我家。&rdo;他说。得到这个答案后,曾鲤一个激灵,猛地一把推开他。艾景初本来就占了点床沿,被曾鲤弄了措手不及,手边一滑,就从床上滚了下去。曾鲤吓了一跳,急忙坐起来。屋子里一直没开灯,光线很暗,她不确定是不是磕着他了,不放心地叫了他一声。&ldo;嗯。&rdo;他闷闷地应了她。&ldo;没事吧?灯在哪儿?我去开灯。&rdo;&ldo;我来。&rdo;他说完,已经从地上起来,按亮了旁边的灯。顿时满室亮堂。只见艾景初站在灯下一脸从容,哪儿像是刚被人从床上踹下去的样子?可是曾鲤却没忍住,噗呲一下笑出声来。就在这时,李阿姨一行人已经结束了散步,回家了。进门前看到外面的车,而且一楼和二楼的灯都开着,李阿姨就知道艾景初铁定到家了,对艾爷爷说:&ldo;小初回来了,不知道吃饭没。&rdo;刚说要去问问他,李阿姨忽然看到餐桌上摆着的面条,那风格,一看就是艾景初煮的。可是,奇怪的是,却有两碗。这世界上,想不出还有谁能劳烦艾家小少爷下厨。李阿姨和丈夫对视了一眼,有了种良好的预感。果不其然,随后就看到艾景初带着个姑娘,一前一后从楼上下来。艾景初说:&ldo;二姨,二姨夫,爷爷,这是曾鲤。&rdo;李阿姨之前听艾景初提过,当时就高兴得哼了一天的歌,还真以为是她的电影票的功劳,一时激动万分,一时又怪自己怎么没早想这类点子。可是,至于曾鲤长什么样,是个什么人,什么时候带回来吃饭却没下文了。如今看到真人,李阿姨的脸都快笑开花了。曾鲤被她盯得不自在,腼腆地逐一打了招呼。一见到艾爷爷,曾鲤就明白,原来艾景初全身上下都得了他的遗传,就是军人的气质。八十多岁的老爷子,头发花白,可精神堪比年轻人,背脊还是直直的,哪怕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也跟棵树似的,而脸上的表情始终很严肃,也不多话。可想而知,若是没有李阿姨这种性格的人在家里做调和剂,这爷孙俩长期待在一起,估计语言功能都会退化。李阿姨则憋着好多话想问,又怕唐突了人家。曾鲤跟着艾景初在餐桌前坐下,拿筷子吃面条。等他俩一动筷子,原本拿着老花镜在远处看报纸的艾爷爷却突然发话:&ldo;小初,人家姑娘第一次来咱们家,怎么能吃那个?&rdo;李阿姨才想起来,忙拦着不让吃,说是自己疏忽了,赶紧吩咐丈夫老刘来帮忙,迅速地又做了一桌菜。吃过饭,艾景初去送曾鲤,临走前,老刘下意识地对艾景初说了句:&ldo;早去早回啊。&rdo;话音未落,二姨一把截住他,责备道:&ldo;催什么催?&rdo;然后又对着曾鲤和艾景初笑着纠正道:&ldo;年轻人嘛,好好玩,不用多早,想玩多久玩多久。&rdo;2周三,曾鲤又去了医院。其实艾景初中午才和她见面,因为晚上两家的长辈约好了时间吃饭,艾景初急急忙忙挤了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出来,跟曾鲤约在商场,一起给曾妈妈挑了些见面礼。之后,曾鲤回单位上了两个小时的班,又来医院复诊。她到一楼,习惯性地挂了艾景初的号,过了会儿才回过神来,不禁摇头笑了笑,将号单拽在手里上了电梯。诊室里,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而房间另一头的艾景初被好几个人围在中间,问东问西,一时半会儿也脱不开身。反正她也要等着他下班一起去酒楼,所以也懒得打扰他,安静地将那张挂号单放在排号桌面上,回到电梯处的候诊大厅里。大厅很宽敞,靠街那整整一面都是玻璃墙,她在椅子上坐了坐,闲来无事又站在玻璃前看楼下街道上的热闹。医院外面就是地铁站的出口,快到晚高峰时间了,人来人往,穿梭如织。有老者,有孩子,有少年,也有成双的小情侣。有的闲庭信步,有的行色匆匆,也有的人立足不前只是站在出入口散发小广告和传单。每个人都努力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像一粒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她也如此。只是,她因为另一个人的存在,而多了一个宇宙。这时,周纹走来对着她的背影喊道:&ldo;曾鲤,该你了。&rdo;&ldo;哎。&rdo;曾鲤转身答应着,朝艾景初的诊室走去……番外吾宁爱与憎第二年夏天的时候,因为母亲的去世,于易从地球另一端赶回家。飞机上,他心绪难平,熬了一夜都没有睡觉,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身前那块塑料小桌板。几年前,母亲第一次查出身患癌症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他实话,只说子宫做了个小手术。他从美国赶回来陪了她半个多月,就是在那时,他接到了曾鲤的告白电话。接到电话时于易着实愣了,他好些日子没见过曾鲤了,印象中的曾鲤还是个瘦瘦的小姑娘,在一群孩子里她总是最乖巧最安静的那一个。后来他坐车去了a城,她去车站接他。第一眼看到曾鲤的时候于易几乎没认出她来,她的头发和所有曾家人一样有点卷,一头乌黑蓬松的青丝披在背后.上身穿着件简单的白t恤,下身是牛仔短裤,站在太阳下,配着两条笔直的长腿,整个人就像一朵亭亭玉立的白百合花。她肯定不知道自己站在人群中如此特别,连于易也吃了一惊。他不是个滥情的人,虽说前前后后已经谈过好几次恋爱,但也从未儿戏过。所以,他最初知道曾鲤的想法时,只打算来见见她,亲手打消这个小姑娘的念想,哪知真正见到她,只是一眼,他就挪不开视线了。曾鳃显然没有看到于易,她手里拿着张别人随手递给她的宣传单,一直给自己扇着风,眼清不时打量远处,直到于易走得很近了,她才觉察,惊慌中脱口叫他:&ldo;小表……&rdo;叫了‐半,又急忙打住,改叫&ldo;于易&rdo;。然后,她自己先不好意思地笑了,咬善唇红着脸垂下头去,两颗又白叉亮的小兔牙露了出来。于易的前任里不缺美女,却没有一个像曾鲤一样,那么静,那么柔。于是他一改初衷,和她谈起了恋爱,如火如荼,谁也阻止不了。后来于妈妈知道了这个消息,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两个人因此大吵过几架。他原以为冲突会持续一段时间,后来却不知怎么的,老人家突然就消停了,只跟他说&ldo;一切随他&rdo;。在国内的那段时间,他带着曾鲤到处玩,心里是纯然的快乐的。在东山时,他是真的想过长长久久,因为曾鲤那么好,让他第一次想将自己的心安定下来。后来于易回了学校,两个人成了异地恋,关系也不再如初时那么亲密,苦涩开始一点点显露出来,他开始害怕和她交流。再后来,于易得知了母亲病情的真相,原来母亲得的是癌症,那么让人措手不及又无能为力的病。他突然就泄气了,突然不想再违背老人家最后的意愿。而那时,他和曾鲤的感情也陷入了僵局,于是他给她打了电话,跟她说不要继续了,并告诉她,自己和别人在一起了。他想,他到底还是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成熟,无法让一切尽如人意。他从未料到曾鲤爱他会爱得那么深。他以为.她会和以前的那些女孩儿一样,转身就忘记他。直到几年后的某天,他大姐干楠要搬家到a城,整理柜子的时候从里面翻出一封信,才想起来这是寄给于易的,而自己一直忘了给他。过年,于楠给于易寄了些火锅底料和老干妈,顺带把这封信绐他捎了过去。于易狐疑地拆开信,那信裹了好几层信封,第‐层是姐姐的解释,第二层是艾景初写的他老家的地址,看到第三层,才是曾鲤写的字。他仅仅看了一页,便不敢,也没有勇气继续读下去,那种懊悔的心情,几乎撕裂人心。这么晶莹透亮的心,他却错失了。那夜,他再也没多看一个字,点火烧了它。母亲下葬后,于易没有立即离开。他回国之前本来请了长假。准备陪伴母亲最后一程,哪知还没出发就收到了噩耗。于易用了几天时间把一些琐事办完,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事做。他奔渡忙碌了好多年,突然闲下来还真有些不太习惯,只好整日在家乡的小县城里溜达,时不时约老家的同学吃吃饭。直到有一天,他在路上迎面遇见曾鲤的父亲,然后间接得知了曾鲤要结婚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