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冰冰凉凉的,早已没有方才在在酒楼时的刺痒,倒是不难受。楚渊看着段白月近在咫尺的脸,淡定道:&ldo;看你的表情,像是要毁容。&rdo;&ldo;乱讲。&rdo;段白月哭笑不得,&ldo;不用担心,顶多明早就会好。&rdo;楚渊道:&ldo;嗯。&rdo;段白月继续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的确没什么大碍,而且在上过药后,那些红点也已经退下去不少,方才松了口气。楚渊有些好笑地看着他。&ldo;还笑。&rdo;段白月坐在他身边,&ldo;下回不带你这么玩了。&rdo;&ldo;可明日车行的人还要去秋水村拉货。&rdo;楚渊道。&ldo;我去便好。&rdo;段白月道,&ldo;你在驿馆等消息。&rdo;&ldo;皇上。&rdo;四喜公公又在外头道,&ldo;可要传御医?&rdo;&ldo;不必了。&rdo;楚渊道。四喜公公很担忧,当真不必吗,不然还是瞧瞧呢。&ldo;公公不必担心。&rdo;段白月打开门,&ldo;本王会照顾楚皇。&rdo;四喜公公只好点头,苦着脸继续在心里叹气。外人都说西南府处处带毒,如今看来还真是。怎得易容都能将皇上易出大红脸。房内,段白月看着楚渊歇下,便坐在了床边,将烛火熄灭一盏。楚渊问:&ldo;段王不去隔壁?&rdo;&ldo;我守着你。&rdo;段白月替他盖好被子,&ldo;若有哪里难受,便告诉我。&rdo;&ldo;你未免将朕看得太弱不禁风了些。&rdo;楚渊好笑。段白月心想,可不就是弱不禁风。但想归想,显然不能说出来,于是道:&ldo;睡觉。&rdo;楚渊拗不过他,侧身想要靠墙,却又被一把压住:&ldo;脸上还有药,莫要乱动,就这么睡。&rdo;……四喜公公在外头疑惑,看着烛火都熄了,西南王怎么还不见出来。段白月靠在床边,安安静静守着身侧之人,自己也闭起眼睛养神。过一阵子便检查一回,一直等到那些红点彻底褪去,甚至还号了号脉,确定已无其它事,方才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听着屋门轻轻一声响,楚渊睁眼看着床顶,唇角无端就有些……笑意。侧身揽住被子,却是出了整整一夜神。第二日一大早,段白月便暗中去了秋风村。一直等到下午,果然便见吴家车行的伙计赶车停在了村尾。昨日那个汉子热情打招呼,几人有说有笑将做好的零散木件搬上车,清点过数目后当场结清银子,便两下散去。段白月挑眉,银子还当真不算少。伙计赶着马车一路回了大雁城,分批将那些木件送到不同的库房,最后剩下三个大箱子,看着便是昨日那些木匣。段白月一路尾随那伙计,先是穿过铺子后的私宅,又绕了一圈,最后进了一处年久失修的荒废客院,掏出钥匙打开门,将那三个大箱子背了进去。出门之后四下看看,确定没人发现,方才大摇大摆回了前头。这处屋宅看着四处漏风,也不知多久没修缮过,连房顶都像是一脚就能踩漏。段白月靠在窗边往里看了一眼,却是微微一愣‐‐房内空荡荡的,除了几块破烂木板并无他物,方才那三个箱子则是连影子都没有。有暗道啊……段白月一笑,转身回了驿馆。&ldo;暗道?&rdo;楚渊闻言意外。&ldo;见不得人的事,自然要在见不得光的地方去做。&rdo;段白月道,&ldo;虽说今日没找出机关,不过无妨,多盯几次便能看出端倪。&rdo;&ldo;会不会有危险?&rdo;楚渊问。&ldo;危险应当不至于,只求不要打草惊蛇就好。&rdo;段白月问,&ldo;你这头呢?可有查出那吴家车行与徐之秋的关系?&rdo;&ldo;他们来往极其紧密。&rdo;楚渊道,&ldo;不过这车行本就是大雁城内最红火的铺子之一,与官府多打几次交道算不得奇怪。&rdo;&ldo;这城内车行众多,吴家是从何时开始火起来的?&rdo;段白月问。楚渊答:&ldo;两年前。&rdo;&ldo;也就是说在徐之秋上任之前,吴家车行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铺子。能有今日气候,定然少不了官府暗中扶植。&rdo;段白月道,&ldo;还有一件事,先前那假扮成送柴人的女子,在离开府衙后,回的地方也是吴家车行,像是个粗使娘。&rdo;楚渊问:&ldo;下一步要如何行动?&rdo;&ldo;不如放长线钓大鱼。&rdo;段白月道,&ldo;我去盯着车行,至少也要先弄清楚,他们究竟在暗中做什么。&rdo;&ldo;那朕便派人去盯着徐之秋那头。&rdo;楚渊道,&ldo;听你当日所言,蓝姬似乎已经快将他逼到了绝境,这几日他应当会作出决定。&rdo;段白月点头:&ldo;好。&rdo;&ldo;段王!&rdo;两人正说着话,冷不丁却见他凑了过来,楚渊本能往后一躲。&ldo;怕什么。&rdo;段白月哑然失笑,&ldo;正事说完了,我看看你的脸,如何了?&rdo;&ldo;没事。&rdo;楚渊道,&ldo;四喜早上硬拉了随行太医过来看。&rdo;&ldo;然后呢?&rdo;段白月拉过椅子,坐在他身边。&ldo;然后太医又是观察又是号脉,发现当真是没什么事,又不敢说自己什么都没诊出来,一直在那战战兢兢。&rdo;楚渊道。段白月笑:&ldo;这可不像你的性子,故意使坏吓人。&rdo;&ldo;皇上。&rdo;四喜公公在外头道,&ldo;晚膳已经备好了。&rdo;段白月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碗青菜豆腐。&ldo;传。&rdo;楚渊吩咐。段白月想,幸好昨日多混了些油水。四喜公公打开门,将菜一道道端进来,平日里都是三四道就完,这回桌上摆了少说也有七碟八碗,还有一条大鱼‐‐当真是挺大。段白月:&ldo;……&rdo;楚渊端起碗,道:&ldo;段王打算一直看着?&rdo;段白月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其实他并不是顿顿都能有昨日那般的饭量,着实是因为连着吃了几天豆腐青菜,肚子里有些没油没盐而已。楚渊却已经夹了一块排骨,低头慢慢啃。于是段白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若是能让他每顿多吃几块肉,那倒也值当。屋内烛火跳动,只有两人吃饭时的小小声响。段白月问:&ldo;夜明珠?&rdo;&ldo;嗯?&rdo;楚渊抬起头,没听清,&ldo;什么夜明珠?&rdo;&ldo;柜子里有东西在发光。&rdo;段白月伸手指了指。楚渊看了一眼,然后道:&ldo;是焚星。&rdo;段白月笑:&ldo;一直带在身边?&rdo;楚渊继续吃饭:&ldo;没有。&rdo;段白月替他盛了一碗汤,却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对,想了想,问:&ldo;当真是焚星?&rdo;楚渊:&ldo;……&rdo;这种事,有何必要说谎。&ldo;当日我从九玄机将它取到时,莫说是发光,就连夜明珠都不如。&rdo;段白月解释。楚渊微微愣了愣,然后便站起来打开柜门,从中取出一颗珠子。幽蓝圆润,通透像是异色猫儿眼。段白月:&ldo;……&rdo;&ldo;不对吗?&rdo;楚渊将珠子递回给他。段白月接在手里,就见形状的确是焚星,但……居然会发光?楚渊也不解:&ldo;到底怎么了?&rdo;&ldo;没什么。&rdo;段白月将东西还给它,&ldo;怪不得人人都想要,原来当真有灵气。&rdo;楚渊将焚星握回手心:&ldo;我也不知有何用处,只是偶尔听人说起过。&rdo;便无意中提了一句,那时两人年岁都不大,却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真被他找了来。&ldo;喜欢便收着,管它有何用处,看着心里高兴也成。&rdo;段白月道,&ldo;以后还想要什么,尽管说出来便是。&rdo;楚渊将珠子收回去,坐回桌边继续将汤羹吃完,又喝了盏茶漱口。段白月觉得自己又有些走火入魔,就连他擦嘴,也觉得甚是赏心悦目。楚渊道:&ldo;段王可以回去了。&rdo;段白月:&ldo;……&rdo;楚渊与他对视。段白月问:&ldo;隔壁也不能睡了?&rdo;&ldo;一张硬板床,如何能舒服。&rdo;楚渊摇头。段白月心道,这里床倒是软,但‐‐&ldo;段王。&rdo;楚渊打断他的纷飞思绪。段白月叹气:&ldo;也罢。&rdo;横竖今日是十五,也该回去服药运功。段念正在客栈等他,桌上还有一封南摩邪写来的书信。段白月问:&ldo;可以不看吗?&rdo;段念苦了脸:&ldo;王爷饶命,若不看,南师父怕是要将属下喂虫。&rdo;段白月只好头疼拆开。里头却是一张武林秘籍‐‐是真只有一张。八个招式,一段内功心法,看着也不难,叮嘱每月十五运气回转周天。段白月又抖开另一张纸,就见密密麻麻天花乱坠,将此武功吹嘘了一通。既能独步武林,又能雄霸天下,更能包治百病,小到风寒头疼脑热,大到男子阳痿不举,甚至还能治妇人小腹疼痛,产后血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