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搞笑地被数百发子弹串联在一起,身上已经全是血窟窿。
俞格已经不记得自己那一刻是在做什么了。
太深刻了,反而被记忆埋藏在了他自己都找不到地方。
“让s城的幸存者合法入住萨拉城,享受和萨拉城民同样的待遇,安排他们工作,给我们提供基站让我们饿技术人员研究联络国内,提供我们日常所需要的一切生活必需品直到我们离开。”
达博按下手腕爆起的青筋,压着脾气,低声怒道:“你们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提要求?”
严炀彻嗤笑一声:“我们是z国政府派来的人,联合国明确禁止任何国家任何组织和个人与重灾区联系,你们私自联系z国的企业,厂子都快开进丧尸群来了,还有资格跟我们谈条件?你问问他”,严炀彻一抬下巴指了指孙长毅,“要是z国政府知道你们和这些破事有联系,够不够你们喝一壶的?你们还敢继续在这里干的事么?”
孙长毅的脸色从被发现开始就惨白得跟墙刷的一样,此刻更是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他无力的挥挥手:“只要不上报,我们什么都答应。”
达博阴沉着脸色不语。
气氛冷了下来,空气中的声音静谧到一根针掉下去都能听到,严炀彻无聊地把玩着手中的笔,随意问道:“你跟姓俞的有什么私仇啊?我看你也不像那种为当城主不择手段的那一卦啊,怎么?他之前睡了你老婆?”
达博狠狠瞪了他一眼:“不管你的事。”
“你后来怎么样了?”
院子里凉风习习,空气中已经没有曾经的花果香味了,沙尘、火药和恶心的腐烂人浆的味道悄无声息地浸入冰冷的夜里。
军师摇了摇头一摊手坐在桌边,晃着两条腿:“就是那样,听了家里安排,娶了个大小姐。有了个孩子。”
“哦?孩子现在呢?”
“事情一起来就和他妈妈坐飞机逃出去了。”
“那你怎么不走?”
“……”
军师没说话。
那句“因为我知道你会留下来”被他咽进了最深的心里。
俞宓也不再追问,他点了点头,咽下喉头的苦涩。
其实他本以为他会恨会愤怒,会在亲耳听到他说话的时候冲上去给这个混账一拳,他曾想过怒吼着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也曾想过放低姿态乞求问他这么多年来有没有后悔过。
有没有觉得愧疚?有没有觉得你自己很过分?有没有……心疼过我,哪怕一次?
可是当那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他反而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
二十余年来的苦涩和寂寞最终扎在了嘴边,千言万语化成最后一句话:“那你孩子乖吗?”
俞宓看着军师,这个纨绔还和以前一样厚脸皮,他怎么可以这样一点也不愧疚?
军师摇了摇头:“跟我一样。”
话毕两人都笑了出来,可见这个军师混账时代的程度让两人都印象深刻,尽管时隔这么多年,依然能让两人这么心照不宣。
“怎么教出来的?”
“不知道,没教过,遗传的吧。看着就烦,脾气也不好,戾气很重也很冲动……和我当年很像,没有安全感,总是用伤害别人的方式去证明别人的爱,报复心也很强,对于他认为的对不起他的人,一个也不放过。”
他喝了一口俞宓递来的橘子汽水,像是打开了话痨模式,弯了弯嘴角看着天边:“但其实也是个好孩子,重情义,很善良。我心里没他们母子,这个他能感觉到,所以他缺爱这点是我不对。哎,我本身就是一个自私的人,哪里腾得出空来爱别人?”
俞宓没忍住笑了出来:“你也知道。”
军师装作没有听懂他话里的苦涩,微微笑了笑:“我自己总是知道的。他很冲动,希望他以后不要做错事。”
年轻的男孩站在萨拉城刚修好不久的政府大楼前,对着大门望眼欲穿。
很久以后俞格才晃晃悠悠地走出来,他和身边的人一齐冲上去,只是别人都在问:“小城主,城主呢?”只有他在问:“军师先生呢?”
俞格的状态很差,没有回复他们,守卫驱赶了所有人,男孩和其他的记者一样也挣扎过,也奔跑着追问,但最后还是没有等到俞格的一句回复,他只知道第二天全城颁布公告说城主去了乌托邦。
自始至终没有人提起过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