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烽挑眉:“说人话。”
王合文长吁口气:“给点面子嘛姜哥。”他用手枪枪柄拍了拍男人的脸,“看看这亚洲面孔,看看这白i嫩的小手,看看这薄弱得跟我有一拼的肌肉……枪是别人给他的,他自己不会用。噫兄弟,你中指茧子够厚啊,没少写字吧?看什么看,装什么听不懂?”
男人眼珠转了一下,随即立马道:“rry,idon’tunderstandwhatareyoutalkgabout……”
忽然王合文手中的超级电脑发出“哔”的一声,王合文瞟了眼男人,笑嘻嘻地打开:“不好意思啊兄弟,这不是不知道你是谁,怕不打招呼膈应你了吗,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眼熟,但死活想不起来啊你说,这不没办法,扫描了一下,这下结果出来了,让我看看啊……哦哦,中国广南省朱海市人,孙长毅,男,39岁,中国鼎丰集团库玛国际事务所高级会计?”
男人脸色一白,双腿蹬了下去。
大殿是临时修缮的,虽然仔细看看还是有些寒酸,但比起之前的几个月,已经是飞升级别的质量了。两边灰黑色的水泥墙被棕色的壁纸草草裹住,房间中钟表的声音格外刺耳,每一秒都不忘记“嗒——嗒——嗒”,好像是默默催命的倒计时。
俞格站在俞宓身后,浑身无法克制地痉挛,俞宓用宽厚的手掌摸着儿子的背,默默不言语。军师站在他们身边,不住小声道:“这次谈判是个非常难得机会,一定要把握好,不能太过示弱但也不能太横,这个度一定要把握好。要不是这群人只要你们进去,我……哎!”
俞宓笑了笑,轻轻握住了军师的手:“谢谢你。”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这个在普世观念中已经被刻画为神一样的男人此刻就像个平常家里的长辈,他忍不住看向俞格,又看向军师:“你在萨拉城的建成事业上作用巨大,特别是出了很多密计奇谋,我不知道你的过往,但我知道你绝对不是普通人家,你聪明、甚至狡黠,你懂得如何平衡别人,怎样应对别人,尤其是乌托邦,你帮我们与外界获得联系,帮我们活了下来……可以说,如果不是你,没有现在的萨拉城。”
俞格猛然抬头——他明白这话是对他说的。
军师顿住了,他也意识到了什么,但是不想承认,他握住俞宓的手:“你要做什么?”
似乎是觉得这样太过唐突,与他平时神机妙算的样子不相符,他又很快松开,理了理衣角,轻咳一声,别过头去:“等你出来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和你讨论,之前跟你提过的,我们人口越来越多,税收的事情假如再没有完备的法律支撑的话,长久下来必出问题……”
俞宓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着他。
在他们走进那扇门以前,俞格看了一眼军师。
俞宓什么也没做,他走进去没有回头,俞格跟在他的身后,默默不言语。
俞宓收养了很多的孩子,可是没有人知道,这些孩子本来他是打算和另一个人一起收养的,一个他曾经以为可以携手度过终生的人。
人一生会像很多事妥协,好像豪强的富家公子终究会向现实低头,把曾经海誓山盟丢给另一个人去自己实现。
可是人也会长大,就像乌托邦到来以后,先拿城市贵族开刀的一切让他成长,忍辱负重地活下来,只为了保护那个曾经保护了他很久的人。
俞格忍不住回头,他一遍遍看着军师的那个眼神,直到乌托邦的人关上谈判的大门。
其实他觉得有些事情父亲是可以告诉自己的,也许他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他们发生过什么,但眼神骗不了人。
这座刚修缮好的大楼还留着不少以前的东西,他们走过夹着灰的红丝绒地毯,乌托邦的二代人走在他们两侧,斑驳的墙纸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合照,大多都是全家福,幸福的家庭幸福地笑着,所有人看起来都是那样的无忧无虑。
俞格忽然想起来很久以前,他还很小的时候,他性格孤僻,在家里被俞宓收养的孩子中最不爱说话,俞宓每天回到家别人都会去围着他说话谈天,每个下午的夕阳,他们的草坪全都是孩子们的笑声,只有他不。
用现在的角度来看,这并不能代表什么,毕竟病毒爆发、俞宓决定留下来保护更多的人以后,只有一个看起来最孤僻的俞格选择留下来和他并肩而战。
但那一次俞宓注意到了,他在晚上所有孩子都睡着了以后去了俞格的房间。
其实俞格一直记得那一天,也许俞宓觉得他太小已经忘了。
那天俞宓穿着浅蓝色格子睡袍,头发还没吹干,散发着淡淡的兰花香。裸i露的皮肤上有个被蚊子叮出的小点,就在他肌肉线条很漂亮的小臂上。他走到俞格的床边,轻轻笑了声:“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