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世雍摆了摆手,淡淡说:“不必问,有些事情,结果既然是好的,过程不重要。”
老三不能理解:“过程如何不重要?总要知道小七那么做有没有危险吧!”
顾世雍:“老三,有没有危险,要你去分析,你去思考,而不是让小七告诉你,他一个小孩,顶多是阴差阳错认为那么做可以帮山秋稳住,可若是闹大,传了出去,老三,你有没有想过会发生什么?”
说罢,顾世雍又当真是夸了顾温几句:“虽然你刚才很目无你老子的样子,但你是个好哥哥,七狗儿如果知道你因为担心他狠狠掐了他一下子,一定会很感动。”
老三:所以这是夸奖还是揶揄???
——算了,且当是前者吧!
“我也觉得。”老三笑道。
顾世雍大抵是觉得全家好几个狗子,也就老三继承了自己的幽默,又是挑了挑眉,拍了拍老三的肩膀,说:“行了,都回去,告诉你屋里的几个,小七狗儿没事,如果觉得睡不着,精力无处发泄,喏,出去跑个十几圈,累趴了,就睡得着了。”
说完,顾世雍当真是走了,余光再度扫过老大那边的房间,深邃的眸子都被老大那边窗内的光燃起着一个强烈的金色光斑,随后又随着顾世雍进入里屋,瞬间灭掉。
老妻在里屋没有睡觉,一听见他回来,便睁开眼,说:“回来啦?”想要下炕来帮他脱衣裳。
顾世雍轻声说了一句:“不必下来,我自己来。”
说完,利落的脱了外衣,合着一条亵裤,光着膀子上了炕,与老妻像昨夜一样,一左一右的将小七夹在中间,只是今夜某只小七狗儿大抵是没有力气再咬他老子一口。
于是夜深人静之时,有根手指头总忍不住跑去探一探小家伙的鼻息。
“世雍,别探了,小七好着呢。”顾杨氏忽地说话。
手指头的主人沉默了片刻,大抵是刚教训了儿子一番,自己又这样,所以蛮尴尬的,好半天才说:“阿粟,你没睡啊?”
顾杨氏的确是很困,但又睡不着,她心里还惦记着老大呢。
“在想老大现在怎么样了,方才你也该让我们去看看老大的,我现在一闭眼就是老大没气儿的样子,根本不敢睡觉。”
顾世雍安慰说:“我们山秋会好的。”说完,又立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忽地问,“对了,阿粟,那八荒庙的和尚是什么时候出现在稻粱城的?”
第37章和尚┃嗯,都是亲妈亲哥,鉴定完毕。
像是一句简单的家常话,在有凉风袭来的夏夜穿过层层黑雾,抵达顾杨氏的耳边。
顾杨氏不是自己的大儿子,倘若是顾山秋被老爹这么一问,立即就要警铃大作,各种阴谋论轮番上演,然后立即不需老爹再多说一个字,立即就出门调查那个和尚。
但是顾杨氏虽然不明白,却也老老实实的说:“那和尚法号长宁,说是打南边儿来的小沙弥,游历了好些地方,每到一个地方就暂住一段时间,说是正在苦修。”
“大概是前年冬天来稻粱城化缘,有人瞧见他裸着双足呢,冻得都烂掉了,所以收留了他几日,后来他养伤的那段时间,常常帮咱们村儿里去世的人念经超度,大家见着他也都高兴,就挽留他住下来了。”
“他说他是出家人,本不该如此沾染红尘,可是为了报答咱们,就中和一下,在城外头八里之处,自己造了一座茅草屋,取名八荒庙,后来大家伙看他一个人住在外面多危险啊,又是兵荒马乱的,他那茅草屋,随随便便一个大风就没了,所以这几年陆陆续续的,大家给他造了个小庙,也算是结了善缘吧。”
顾杨氏回忆那和尚的样貌,却因为词汇量极少,形容不出什么来,只能说:“长宁大师很少谈自己的事情,大多数都是给大家解惑来着,胡子花白,总喜欢闭上眼睛,大概五六十岁了,养着好几条大狗哩,平时长宁大师如果不方便见客,就会让狗子到处跑,大家见了,也就不去叨扰。”
“哦!还有,长宁大师前几日还说要进城采办一点东西,想必也是没有米了,只不过好像并没有来啊……”
顾杨氏声音几乎没有声调,都是从气管儿里发出的,哪怕知道现在她的小七狗儿大概暴打一顿都不会醒,却还是下意识的照顾娇儿。
顾世雍听罢,沉吟许久,声音比顾杨氏略高一些,却也是刻意压低过的,说:“既然是大师,又会招魂,我便去瞧上一瞧,测测字好了。”
顾杨氏轻笑了一下:“你也兴测字?”
顾世雍幽幽地回了一句:“谁给谁测还不一定呢。”
顾杨氏有点儿反应过来了,紧张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顾世雍慢慢说:“其实回来的途中,倒是经过了你们给他造的那个小庙,原瞧着并没什么,在一片平地上,四周花草众多,还种了一片地,只不过今年瞧着没什么收获,所以花草不茂盛,地里也是些蔫儿了的小菜……”
“大师是种了些药草和小菜的,哪里不好?”
顾世雍:“没什么不好,就是那些狗见着人叫得可厉害了,可谓是凶犬也不为过。”
顾杨氏点头:“是凶得很,成天还上山自己觅食呢,可这又咋啦?”
“出家人慈悲为怀,那些个野性未训的狗就这么满山跑,若是伤着人可不太好,所以我打算去问问那长宁大师,他是不是真的慈悲,还是说只对狗慈悲。”顾世雍最后一句咬字清晰,锋芒暗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