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伯琏心烦意乱,怕待会儿听到两个不一样版本的皇家旧事。他掂量掂量自己的腿脚,觉得爬高上低还成,便往后退几步助跑,脚尖用力踮几下跃到房顶,在瓦片上小心翼翼挪动,最后趴在屋檐卷头上伸长胳膊够鸟窝。
这鸟窝离书案最近,难怪宋其景被吵的心烦。
季伯琏隐约听到两人谈话的声音,整个人僵住,手指碰到只毛茸茸的小鸟,被那还未长硬的喙啄了下。
再伸长胳膊,季伯琏听到了他自己的名字。
宋广闲道:“父皇,儿臣最近听闻宫中又开始传您和季将军的闲话,不是真的吧?”
宋其景顿了顿,反问道:“是真的话,你觉得怎样?”
“儿臣觉得不好。”
宋其景道:“为何觉得不好?”
宋广闲听起来有些慌了,“闲言碎语传的广,有损您形象,也不利于季将军。”
宋其景这才回答宋广闲的问题:“此话,半真半假。”
季伯琏心里一沉。
“朕确实与季宁有染。不过,此乃驭臣之道也。”
“驭臣之道?”
“不错。朕看中他的才华,本打算施点恩惠收拢人心,叫他替朕平天下去,结果他个没心没肺的,自己送上门来。这正方便朕顺水推舟,要了他的心来,保准不会出岔子。”
宋广闲好奇道:“为何定要通过此种方式?儿臣瞧季将军不像会有二心的样子。”
宋其景的声音伴随磨墨的动静想起来,一字一句扎在季伯琏心窝上,“英雄难过美人关。世上最难让人背叛的,便是一个情字。他若动了情,征战沙场就会不遗余力;他若只是玩玩,说不定郭望给他足够的好处,叛变通敌了也不一定。”
宋其景轻笑道:“皇帝的情,但凡他以为得到了,就不会轻易再放手的。”
宋广闲低声道:“所以您才在他和何万平大婚之前,砍了那棵柳树?”
宋其景不置可否。
“您这么做,肯定有道理。但这不会辜负了季将军一片真心么?”
“为天下,负一人又如何?”宋其景平淡道:“人都是身不由己的,朕负他,他也未必没有负朕。你是不是忘了他现在有季夫人了?说白了,他喜欢的不过是朕这张脸。这张脸长在谁身上,他就肯没脑子地冲上去献殷勤。”
宋广闲沉默许久,才道:“儿臣仍是觉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