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其景却像是不想放过他,“行酒令吧。输了再喝。”
季伯琏摇摇折扇,“清风此出”四个字鲜亮的仿佛昨日才写上。他果然端起面前的酒杯,眨眨眼睛道:“改字诗令,如何?”
宋其景便也执起酒杯,先道:“‘旧时王谢堂前燕‘改为旧时王谢堂前花’,缘由为‘红燕自归花自开’。”
季伯琏快道:“‘微雨燕双飞’改为‘微雨燕未飞’,因‘燕子双飞去’。”
“‘人面桃花相映红’改为‘人面菜花相映红’,因为‘桃花净尽菜花开’。”
季伯琏依然嘴快,“‘点水蜻蜓款款飞’改为‘点荷蜻蜓款款飞’,因‘早有蜻蜓立上头’。”
宋其景不急不慌,“‘离愁渐远渐无穷’改成‘离愁渐远渐无存’,因‘莫愁前路无知己’。”
十几轮下来,季伯琏率先卡壳。宋其景在一旁数数,“三,二,一。”
季伯琏愿赌服输,一口闷掉杯中酒,表情悲壮,好像喝的是牵机鹤顶红。
宋其景和他对视一会儿。半月不见,中间气氛好像变得更加微妙了些,多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季伯琏道:“有时伯琏会想,若您我二人中有一位是女子,或者都是小门小户家的儿子,说不定就在天比翼鸟,在地连理枝了。您在门口读书,伯琏在隔壁杀猪。街坊邻居看不惯就卷铺盖往深山老林里一跑,种田织布。名字伯琏都想好了,叫玉宁居。”
宋其景笑,“君子如玉,宁静致远?”
“非也。”季伯琏眼角眉梢露出神往的意味,“两个名拼一起,再取‘遇’的同音。”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梦里有您,伯琏不愿醒了。”
宋其景朝他挑挑眉,朱砂痣跳的人心里发痒。“你这梦早晚会变成现实,只是朕不与你同去。”
季伯琏不解,“此话怎讲?“
宋其景站起来,走到凉亭栏边看花园里新长出来的花苞,“季宁,你最近风头太胜。朝堂中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不会不知道。”
季伯琏道:“伯琏只把他们当大白菜。”
“他们把你当猪肉。”宋其景背对着他,声音清淡薄凉,“武将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你若是知趣,有心,功成身退,还可颐养天年,儿孙满堂。想裴度,‘度野服萧散,与白居易、刘禹锡为文章、把酒,穷昼夜相欢,不问人间事。’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