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了比自己的身高,“和朕差不多高,挺瘦,丹凤眼,薄嘴唇,胡语说的很好,汉话说的有些蹩脚。”
季伯琏当即就和宋二对上号了。他手指勾起,压了压袖中的纸团,道:“似乎见过。皇上问这个做什么?”
“这是我方的探子。去了很长时间了。”
季伯琏一拍大腿,“您怎不早说!我方才还见着了!”
宋其景眼睛睁大了些,“他很久没音讯,朕以为他死了。”
季伯琏将袖中的纸团拿出来,展开给宋其景看。“他塞给我的。举着刀朝我这边跑,我差点没把他砍死。”
皱巴巴的纸上写了六个字:“后天子时,棉谷。”
棉谷位于两方对阵西南。地形崎岖,很不好走。胡人打算大费周章地从棉谷绕道,定是要偷袭。
季伯琏惊出一后背冷汗,“这可信吗?”
“八成可信。当时听说你全须全尾从胡营中出来,朕就怀疑是他在其中搅混水。如此想来,果真不错。”宋其景将纸拿过来,放在灯上烧了。“但胡人被你夜袭惹了一通,可能直接从大路冲过来。这都难说。”
季伯琏摸摸下巴,想了会儿,道:“应该不会。棉谷这么难走,他们既有了这个打算,必定已做足了准备,不会突然说不走就不走了。如果我是胡人,会抓住这个时机打大和个措手不及,前后夹击。只是不知道这消息可不可靠,万一那探子投了敌,故意诓我,事情就不好办了。”
宋其景道:“有备无患。”
“您说的是。”季伯琏端起宋其景的茶杯一饮而尽,凑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亲,调笑道:“将军外巡营,天子坐帐中。相思两无眠,不知日出东。”
宋其景把他推出去,联上四句:“朔风传京过,军酒状元红。薜荔蒙耻也,自为耳目聪。”
季伯琏笑着倒退着走,“您就骂人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宋璋挂了鹅鹅鹅鹅。话说之前是他良心大发,偷偷溜出来玩火,小季才能这么顺溜地跑了。
季宁:多谢岳父大人!
☆、季宁重伤跳江
季伯琏把范璞从帐中揪出来,往他脸上泼了捧凉水。
范璞闭着眼睛,迷迷糊糊道:“将军,出什么事儿了……“
“胡人烧了咱们的粮草!“季伯琏在他耳边吼。
范璞当下一个激灵,跳进帐中拿了长剑出来,“龟孙!爷爷把你们脑袋串起来当肉串烤!”见季伯琏吊着条胳膊一动不动,摸摸脑袋狐疑道:“不对吧,咱们粮草不是在最后方么……”
“还行,没把脑子睡丢了。”季伯琏用手背拍拍范璞的脸,“醒来!今日你把军里的伤残人员都挑出来,按原来的分队重新整编,搬到西营去。剩下的人到东营和南营。你也去。”
范璞不解,“啊?”
“哪来这么多问题。将军下令,你照办就是。还有,派人传令到江南,让把之前造好的战船放出来。”
范璞道:“将军,您是打算撤到江南去?”
“你说呢。”
范璞激动到把自己呛着了,“我就说!早该在水上打那帮胡虏!叫他们喂鱼去!”
季伯琏按住他,“你瞎蹦跶个什么?说的好像到了水上你就能稳赢似的。你刘仁轨上身么。”
“不是。”范璞接着激动,“我早就跟姓郭的提过,他不听,还把我打回京城去了。哼,活该他被满门抄斩!”
“你这是幸灾乐祸。”
范璞摇头晃脑,眼睛喜成两条小缝,“幸灾乐祸就幸灾乐祸。对了将军,您之前是怎么把他拐到京城的?明知是鸿门宴还赶着去送人头,他莫不是脑子进水了?”
季伯琏顺手往熬米粥的吊锅下添把柴火,道:“郭望这人,头脑简单,遇事儿慌,动不动就拔剑拔剑拔剑,想杀人灭口,一点沉不住气。不然我当初干嘛要先让你把那车铁证拉回去?”
范璞恍然大悟,“您是怕他看了后把咱们削了,然后泼脏水。反正死人不会说话,他还能落个忠臣良将的好名声。”
“可惜郭老贼没心眼儿。我初来乍到,他摸不清我的底细,不敢贸然下手。而且他们一对亲家公互相知根知底,他听风声知道赵老贼可能要完蛋,便料到自己会被甩锅。但我说的模糊,他只能瞎猜瞎着急。一大家子人在赵老贼眼皮子底下,他派人回来接吧,容易引起怀疑;不接吧,他又怕的睡不着觉。然后一拍大腿,‘诶,有了,我郭某人亲自回去,扒一扒赵贼老皮。先死的倒了血霉,后死的万事大吉,好主意,好主意!’”
范璞顺着他的话音想象一番,道:“您这跟后宫妃子勾心斗角似的,啧啧啧。”
季伯琏一巴掌拍过去,“跟谁学的啧啧啧。就你这天天睡不醒的迷糊样儿,真斗起来保准你是开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