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纸鹤
傍晚时分,谢译回到别墅。
冬天的夜总是来得特别早,不过六七点光景,天色已经黑透了。
手里提着外带的晚餐,他进屋,不见往日的明亮,只有客厅区域亮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
祝福背对玄关而坐,还是长桌的老位置,俯身在做些什么,并未发觉他回来了。
走到餐厅,上一顿餐点还完好无缺地摆在桌上,谢译霎时皱了眉,她没好好吃饭。
收拾干净桌子将晚餐摆好,走向客厅区域正准备叫她,目光掠到散落在长桌四处的乐高碎片。
男人呆愣在当场,后背脊发凉,瞬时冷汗涔涔,几欲开口却丢了舌头。
只一昧傻站在离她几步远的沙发边挪不动道,不敢上前,更不敢冒然举动。
拼得颈椎酸痛的人摇晃着脖子伸了个懒腰,忽而回眸,看到他站在身后。
祝福敛下眼底的黯淡,片刻后恢复如初。
她抬眸直视他,没什么波动,轻声说了句:你回来了。
谢译站在原地仔细端详着她,好半晌才举步走上前:晚餐准备好了。
他的嗓音干涩失真,濒于崩溃又死死按捺,入耳刺痛。
祝福点点头,丢开手里的乐高往餐厅走。
到一半了,身后的人没跟上来,她转头,正好撞进男人的晦暗眼眸里。
祝福问:你不过来吗。
谢译抬起千斤重的步伐走到她身边,颤抖着去握她的手,她没挣扎,他就抓得更紧。
到了餐桌边,祝福落座,端起手边的汤盅顾自喝起来,她吃得意兴阑珊,一餐下来也没下肚多少。
谢译撇去心头的不安,专心对付不好好吃饭的某人:我见你午餐也没吃多少。
没胃口。她淡淡道。
这不像她,谢译蹙了眉,还带着隐隐的慌,能让她失了胃口,必然是发生了什么。
握着筷子的手开始不自在地拿起又放下,再三踌躇后抖着嗓子发问:嗯怎么想起玩乐高了。
他借着端起碗的动作,将失措掩盖,话音却乱了方寸。
调羹在陶瓷容器里刺耳一剐,片刻后祝福松了手,调羹掉进汤里,咕咚一声没了音。
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热乎乎的糖醋里脊,放进嘴里细嚼慢咽,一筷子吃完了才想好该怎么答。
她漫不经意道:无聊好玩啊。
一整个晚上祝福都表现得很淡然,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是谢译心思未明,做事频频出错,一下子打翻了汤碗,一下子又踢了桌腿,总归磕绊。
晚餐后,祝福径直上了楼。
餐厅的残羹冷炙,客厅的凌乱无章她都懒得管了,只留下个谢译,他最擅长收拾残局。
好累啊。
刚开始还不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疲倦感日益蔓延,沉淀在每一个细胞,无形间透支了心力。
她觉得困顿,沉重,无法呼吸的惫懒。
谢译回到卧室,看到床上的人早早酣然入梦。
她睡得浅,眉心还微微皱着,叫人看了心生不忍。
男人在床边坐了会儿,心里的结越拧越紧,或许他该说些什么,总比让她独自多加揣测强百倍。
可是,万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