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钰棋毕竟打小跟在我身边,与我情同姐妹。她是太关心我了,才钻进牛角尖里用错心思。”
晏毓柔泣不成声,伏地哀求,“她现已自裁谢绝,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了,还希望爹爹能允许女儿为她料理后事,入土为安!”
事已至此,没有实质意义上牵连到晏毓柔,晏千禄总算松一口气。
别闹出家宅丑闻就行,至于死个丫鬟只是小事。
他看向年大人,“年兄,你意下如何?”
“既然这害三姑娘的恶人已自戕伏诛,倒也不必再咬住不放,这慈宁药铺的小子着实可恶,我将他带去按律例惩治了,也算还三姑娘一个公道。”
“如此安排甚妥。”晏千禄认同道,“那就麻烦年兄了。”
店伙计垂头丧气地被押去衙门,晏千禄与上回一样,将年大人送出府门。
晏水谣是这些人中最后离开的,只剩几个小厮在收拾钰棋的尸身,白布一蒙头,抬上担架拉了出去。
晏毓柔嫌这间屋子晦气阴森,早就捂住口鼻,跑的没影了。
就像死的只是个路边的野猫野狗,与她毫无关系。
晏水谣上一次见到尸体从眼前抬走,还是李嬷嬷那趟。
她是想趁着这次年大人来的机会,给晏毓柔点颜色瞧瞧,所以才重新服用了那些明知有毒的草药。
晏毓柔毕竟是晏千禄最喜爱的小女儿,至少曾经是。
她没指望就靠这一击,就把晏毓柔彻底击垮,年大人虽是刑部主管,可他仍旧要给晏千禄面子。
最终大概也只能当成相府里的龌龊内斗,抓个店伙计,再找个顶包的了事。
高门大院里的蝇营狗苟不过如此,但只要能伤掉晏毓柔血条里的三成血,就不白干这一票。
所有走向都跟她提前构想的大差不差,除了钰棋的死。
她是真没想到,钰棋这只替罪羔羊,会选择用死亡的方式来顶罪。
晏水谣回去自己房中,很快老大夫差人把药送来,百里荣拿去小厨房帮忙煎药。
她跟闫斯烨讲起方才发生的一系列情况,想到起初闫斯烨就不同意她重新服药,便趴到桌上,闷闷地问,“王爷,我要是一开始听你的,今天是不是也不会有人死了?”
“第一,那丫鬟要寻死,那是她的事。”
闫斯烨抬手给她斟一杯茶,推到她面前,慢条斯理道,“我之前阻止你是怕你才恢复好,又吃些乱七八糟的毒物,反反复复太伤身,跟那个丫鬟毫无关系。”
“其次,你家老四城府太深,她这次不翻车,早晚还有下次,还是要拉人出去垫背。”
“那叫什么钰棋的,她错就错在没跟对主子,枉死是注定好的,不用你上赶着去揽责任。”
晏水谣跟没骨头一样,上半身瘫在桌间,就稍稍抬一抬下巴去啜水喝,似乎懒得动一下。
“我没想揽责任,那可是生死相关的罪责,我体虚胆子小,我可担不起。”
她轻声叭叭,“钰棋死前还在给我泼脏水呢,我没对不起她什么,就是有点感慨。”
失神地望着茶汤里浮沉的黑色茶叶,她停顿良久,才道,“这个世界的人呀,要有尊严地活着太难了,人微则命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