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幕里,一辆马车疾速向着锦城进发,两匹马在皮鞭的挥打下跑的蹄下生烟。
马车上,聂欢倚坐在邓黠的臂弯里,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双目紧闭,似虚弱的熟睡的少年,马车被暹罗匪徒穷追不舍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睡个甜甜的美梦。
邓黠瞥了臂弯中沉睡的人儿,苍白却平静的脸让人安心。
好吧,一切就看运气能好到哪里了,裂开的车轮,即将断裂的车轴,一辆随时随地四分五裂在路上的马车,还有一个羸弱再经不起风吹草动的聂欢,邓黠很久没有如现在这般身担重负。
也很久很久没有如此紧张一个人到这般地步了……
马车后面并没有见什么刀剑相抵的声音,也没听见什么喊打喊杀声,也许宋羽他们侥幸躲过了那伙暹罗人,也许是铁凌天和梁成山他们从后面赶了上来,替宋羽沈月三人解了难,一切也都犹未可知。
邓黠小心的一手搂扶着完全没有意识的聂欢,一手架着马车尽量绕过路上的坑坑洼洼,大的石块,希望能让马车撑的再久一点。
可天不遂人愿,在经过一个不算深的小浅坑时马车突然向外侧一倾,车轮首当其冲,紧随其后的车轴也咔嚓一声彻底断裂。
马匹终究还是个没有思考的动物,在马车出现问题后还是依然马不停蹄的向前跑,缰绳俨然已经拴不住了。
邓黠有伤在身,本来就有些自顾不暇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会在知道聂欢有危险的时候无法做到置之不理。
仿佛当年在遇见聂欢的第一眼时就被对方下了魔咒,只要事事关乎聂欢,邓黠就是无法做到独善其身。
邓黠松开缰绳,另外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紧紧抱住臂弯中沉睡的少年,仿佛抱着最珍视的一件宝贝生怕磕着扰了他的美梦。
马匹与马车几乎眨眼间分崩离析,邓黠在马车分解前一刻气沉丹田,用力脚踩马车木板,一个起跳便抱着聂欢离开了马车。
聂欢依靠在邓黠胸前,恬静温润,似一只慵懒贪睡的猫。让人心疼之余还透着一股让人想要捏一捏脸的冲动。
平稳落地,邓黠的手臂腹部都约好了似的一起叫嚣着,疼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滴溜溜的打转。
“一块白玉换一个身手矫健的奴才!聂小王爷的如意算盘怕不是早就打的叮当响了吧?”
如今聂欢昏睡着无法行走,邓黠只能抱着,从刚刚的马车上疾速行进,到现在抱着聂欢速度太慢,脚下的路似乎也变得越来越长……
刚刚明明就要到达的地方,为何现在却变得如此遥远?!
行走伴着身上伤处的疼痛,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沉重。胸口闷闷的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让人透不过气来。原本包扎好的伤口此时也早就被鲜血浸染,夜色里看不出颜色,邓黠却能感觉到血液流出体外由温热渐渐变得冰凉没有一丝温度,黏黏糊糊的让人心生烦感。
终是身体禁不住伤痛的折磨,视线开始一阵阵的模糊,邓黠背上的人弱弱的闷哼一声。
糟糕,时辰到了,聂欢已经睡了半个时辰马上就要醒了,要是他知道想等的人都还没等到就被自己带走独自进城,不知道会不会生出别的变故,眼下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是多了两个窟窿的脆皮西瓜,同样经不起什么折腾了。
“咳咳,咳。”聂欢还是很快转醒了过来,全身上下都是一片疼痛。
“这是哪儿?”聂欢的声音沙哑而虚弱无力,气音占了一多半。
邓黠呼呼的喘着粗气,一面胸口闷闷的生疼,一方面不想回答便索性装没听到,另一方面自己的力气已经消耗殆尽,实在不想再消磨除了迈向锦城步伐的金贵力气。
“哈?”邓黠用一个疑问的语气表示自己没听清。
“我说……我们在哪?!”这次聂欢攒足了力气,即使比刚刚的声音大不了多少却还是要坚持问。
可真是头倔驴!自己都什么样了还在关心些有的没的,邓黠不禁微皱眉头,咬着牙呼呼的喘气。
“你怎么了?”依旧不见邓黠回答,聂欢又攒了些力气,这次终于多了些中气少了些气音,渐渐清醒后力气似乎虽还是不计,可聂欢觉得力气在渐渐回来,只是不知是因为对眼下未知的情况感到不安还是身体在向着更坏的方向发展,胸口的原本沉闷的感觉在一阵多过一阵的翻涌。
即便如此,聂欢还是听出了邓黠的不对劲,脑海里顿时出现破庙里沈月为他包扎伤口的情形来。
“你受伤了!放我下来,我,我可以自己走。"
“你个小没良心的!还没忘记我受伤了?!睁开眼就是你在哪!你在等人!我还以为你眼里就只有别人呢!”邓黠不想正面回答聂欢的问题,有些胡搅蛮缠的嗔怪,本来这里的意思是在说聂欢总是关心别人却全然不在乎自己,可聂欢一时会错意以为邓黠在怪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邓黠受伤的事。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