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有可能是顾长平转世了?”沈思筝看他一眼,半带着笑,“其实你也很希望自己是顾长平转世,对吧?”“沈思筝。”尚宁洲放下筷子,露出一本正经的神情,再次强调,“一个剧本杀而已,顾长平和叶念枝都是虚构的人物,哪来的转世不转世?”见他忽然认真起来,沈思筝反而没继续再想,转而开起玩笑来。她笑了下,“你这么认真干嘛?还不能让我发表一下感想了?”“认真的是你,不是我。”尚宁洲道。沈思筝暗暗撇了撇嘴,心里嘀咕了句:明明就是在烦自己没有朱砂痣那事儿,还不承认。两人吃完火锅,校车已经回了。这附近交通发达,走几步便是公交站。沈思筝查了下地图,发现有直达的公交专线,便打算坐公交回学校去。沈思筝边走路边翻看手机里的各种消息。脑力全开数学组群:【一个很遗憾的消息,赵睿哲同学因为身体原因选择退赛,虽然不舍,但我们尊重他个人的决定,明天的决赛大家加油。】沈思筝读完,心情有些复杂。明天便是决赛了,赵睿哲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自主退赛,肯定是他的行为招惹到节目组的人了。不过他的行为确实没有分寸,也算是活该。沈思筝忽然被人一拽,被迫往旁边踉跄半步。惊愕抬头时,原来是她前面有个路灯,要继续按原路线往前冲,不偏不倚正撞上去。“看路。”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压下来。沈思筝很听话地关了手机,跟尚宁洲聊天。她看向尚宁洲,“我想起一个事儿,你跟赵睿哲以前是认识吗?”“初中同学。”“哦,咱俩还是小学同学呢,虽然也就同窗了半年吧。”沈思筝叹息道。“你那会儿老是跳级,自己一个人跑那么快干嘛,多孤独啊,你要是按部就班跟我们一起,咱俩就是初中同学,高中同学,大学同学!”她说到跳级,其实自己也有过这个经历,不过那已经是一年级时候的事情了。她那会儿还在乡下跟外婆住,上学也是在乡镇的一个小学校,因为智力出众,沈父沈母便将将她接回了城里。当时的她极其不愿意,但胳膊扭不过大腿,只能妥协。读了半学期,便又有老师找了沈父沈母说沈思筝的智商完全不适合读一年级,建议跳级。沈思筝刚交到好朋友,之前的好成绩让她跟外婆分开,现在又要跟好朋友分开,她很郁闷,便故意考试考砸,证明自己的智商一般。沈父沈母其实看出来了她是故意的,但也没再强求,还是尊重了沈思筝的意愿,按部就班便是。她算是幸运的,遇到了开明的父母。不知道尚宁洲跳级后的生活怎么样,有没有好朋友。“你和赵睿哲关系好吗?”她忽然想起这个问题,便问了。“不好。”尚宁洲直言道。沈思筝点点头,“看出来了,我跟他关系也不好。”尚宁洲诧异,“你之前认识他?”沈思筝定定道:“不认识,你不喜欢的人,我也不会喜欢。”尚宁洲隐隐笑了下,沈思筝喜欢什么或者不喜欢什么的理由总是很简单,有时候理由很荒谬,有时候甚至都没有理由。沉默着走了一会儿,沈思筝又忽然问:“他欺负过你?”尚宁洲人一顿,“没有。”“怎么可能?”他漫不经心地嗤了一声,沈思筝听出来了,这是假话。想想也是,初中那会儿,差一两岁的小孩个头就能相差一个头那么高,尚宁洲比他们都小,又不爱说话,很有可能被孤立。她想到这里,心头忽然一阵怕,还有一种更糟糕的情况,霸凌。但愿不会是这样。她悄悄去看尚宁洲的脸色,没什么表情。可就算真的是霸凌,都过了这么久了,又能如何呢?尚宁洲见她一直看她不挪眼,脸上有些绷不住,他叹口气,目光看向她,温和地笑了声,“早过去了。”他声音低沉,藏了释怀和希望。晚风迎面而来,将他额前的刘海吹起,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昏黄的灯光下,周围每一处的线条似乎都变得柔和,沈思筝不禁恍惚,惊讶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温柔的人。就是因为过了很久,所以除了他自己,都不会有人记得,更没法去追究。但伤口会落下伤疤,就算愈合了,不疼了,还是会存在。她有些心疼,只能沉默着往前走,气氛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尚宁洲挑了下眉梢,恢复懒洋洋的声线,漫不经心地问:“想什么呢?”“没什么,”沈思筝抬头看他,尚宁洲被她盯得大气不敢出,过了两秒,眉目渐渐舒展开来,脸上终于又有了笑意,她郑重其事地开口,“从现在开始,没人能欺负你。”尚宁洲愣了片刻,切了一声,“想保护我?”沈思筝皱起眉头看他,“看不起我?”“行啊,明天我就给你报一个散打班。”尚宁洲谑了句。沈思筝:“”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到了公交站。晚上车不多,地图上显示下一趟车还有8分钟到达,沈思筝便掏出手机,百无聊赖地翻看刚才没看完的消息。她往下翻,看到陆皓然的名字,沈思筝想问问他赵睿哲退赛的事儿,但想想,好像也不用问。节目组能让赵睿哲继续待下去就怪了。陆皓然给她发来了一张图片,是今天白天他们玩剧本杀的剧照。照片里她和尚宁洲挨着坐在桌旁读剧情,她发现了一个不认真的人。尚宁洲根本没看剧本,而是在斜着眼睛看她。“你在偷看我吗?”沈思筝直接拿着照片问尚宁洲。尚宁洲瞥了一眼照片,面不改色地“嗯”了声。这回应让她有些惊讶,原以为他会不承认,找各种理由来搪塞过去,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承认了,沈思筝刚要问他为什么偷看,就听到他不咸不淡地来了句,“因为你脸上有虫子。”“啊?”她不信地将照片放大,高清图也没看出哪里有虫子来。“有只小蜘蛛。”尚宁洲补充道。“那你当时不告诉我?”“蜘蛛是报喜的。”沈思筝愤愤地纠正:“下午就是报忧了。”“行,下次看见了帮你赶走。”他说得一本正经,沈思筝还真有点拿不准他到底是不是在编瞎话骗人。沈思筝不跟他争辩,自顾自盯着照片看了会儿。是她跟尚宁洲,又是叶念枝和顾长平。古香古色的小屋里,油灯、笔墨、泛黄的信和画卷,录节目真好,能有这么专业的人帮她和尚宁洲记录下这么美好的时刻。沈思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忽然情感泛滥。可能因为天气好,晚风凉,月色浓,她今晚脑子里溢出来的词全是跟温柔和美好相关。“尚宁洲,”沈思筝突发奇想,“我们退学,去考电影学院吧,去当演员,赚大钱,然后去金鼎大厦那家巨贵的烤肉店吃烤肉,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尚宁洲笑,“你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沈思筝没否认,点点头道:“对啊,我想到什么就要立刻去干,不然过了这个兴致,就不想干了。”尚宁洲:“三分钟热度。”沈思筝耸耸肩,大言不惭道:“那又怎样,我又不求干出什么大事来,开心就行。”“你喜欢一个人也这样吗?”他语气很随意,半垂着眼,目光轻洒过来。没立刻等到回答,他只得将目光转向手机,查看公交车还有几分钟才到。“什么样?”沈思筝故意又问一遍。“三分钟。”“热度。”尚宁洲一句话拆成两句说,非要在中间顿一下,不知道在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