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娘轻慢地笑了一下:“功劳?我不惦记这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别寻着机会就给老娘穿小鞋就成,我这些年的生活过得也很不容易。”“伍娘子辛苦了。”手下人谄媚道。伍娘不爱听这些,挥挥手让她下去,忽又想到什么,叫住她,问:“人都进去了?”“都已进去了,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行,下去吧。”门轻轻关上了,伍娘放下花泥,略有些怅然若失地看向窗外。这些年她做过很多决定,有做好了的,也有做坏了的,但不论结果如何,她都有勇气承担;而这一回,她依然不能提前知晓自己的抉择是否做得正确,本心也并不想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是……命,总是这样推着人往前走的,不是吗。-方遒发出了一声嘲笑,道:“还分高低等级呢,这个写书人为什么不直接在上面写个‘人生来就分成三六九等’?”“你觉得这上面说的全是假的吗?”何宴问。方遒睁圆了眼睛:“你觉得哪句像真的?”“也不是这个意思,”何宴想了想,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方遒往后又飞快地翻了几页,然后作势要将《血典》合上,蓦地被何宴拦下。“等等……”“怎么了?”“我看看那个图腾……”何宴将《血典》摊开,唰唰翻了几页,看着正中那个跨页圆环蝙蝠玫瑰图案,认真地看了两三秒,“我怎么觉得在哪儿见过?”方遒也垂下眼帘,仔仔细细地看这个图腾,迟疑道:“蝙蝠、玫瑰,难道是红房子外壁上的浮雕?”“不是,外壁上的浮雕没有圆环图案……”说着,何宴兀地一顿,“我想起来了。”他转身快步回到柜桌前,将之前放下的那个花盆拿了起来,转了两圈,指着外壁道:“对,就是它!这个花盆上的图案和《血典》上那个图腾一模一样。”方遒举着蜡烛走过来,将二者比对了一番,道:“确实一样……只有这个花盆上有图腾么?”“只有它有。”何宴肯定道。方遒接过花盆,全方位地打量了一圈,然后抬眼看向柜桌,伸出左手在桌面上一寸寸地摸过,忽然摸到一处圆形的浅浅的凹陷,浅得几乎不可察觉,当即眉心一跳。“发现了什么?”何宴问。严膳庭“是有点东西……”方遒将花盆往那处凹陷上一放。——严丝合缝。二人等了几秒,无事发生。对视一眼后,方遒试探地转动了一下花盆,有一点滞涩感。何宴突然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什么?”方遒神情有些凝重。“像是齿轮声?”何宴一面说,一面弯下腰,往桌子下面看。只见桌面反面,花盆的正下方,有一圈刻度正在依次浮现,零、一、二……七、八、九,像是古早电话拨号盘。“这是什么?”何宴觉得奇怪。方遒蹲下身,端详了一阵,道:“估计是密码。”“……可我们不知道密码。”方遒注意到表盘正中有四个不起眼的小方块,于是猜测道:“或许密码是四个数字。”何宴四下找了一圈,也没有别的线索:“题面难道是那个图腾?”方遒将《血典》又翻了一遍,这书不厚,很快就能翻完。研究过后,他有了几分把握,道:“图腾象征着‘血族教’,而这本《血典》应该就是这个教的‘圣经’,上面唯一出现了多个数字的地方是最后一页的一个手写的日期,意义不明。”何宴拿过《血典》来看:“六月七日?”“试试吧。”方遒说。何宴拨动表盘,0607这四个数依次出现在正中的小方块里。静待两秒后,二人的左面突然传来“吭”一声闷响。“开了?”何宴乐了,循着声音跑过去,“一个地道!”“小心,”方遒快步走过去拦住他,“我走前面。”地道黑黢黢一片,在烛光的照耀下,映出一条长长的阶梯来,与不见天的入口有几分相似,但更加袖珍,并且在黑暗的衬托下更显深邃,仿佛前面有一个吃人的大口。二人一前一后走下台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水滴不断地滴落到地面所发出的“滴答”声。何宴忽然感到一点恐怖,问:“要不要再叫几个人一起?”方遒思索了两秒,拉起胸前的衣服,手从领口伸进去,扯出一个机械哨来,长长短短地吹了几下——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某种信息被传递了出去。不出片刻,六七个大兄弟便也进了地道,来到他们身后。他们训练有素地保持着静默,等待方遒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