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招一式,你来我往,乍一看二人似乎势均力敌,但身为当事人的何宴自己,却隐隐感到,对手似乎还没有尽全力。难得碰上不用精神体的战斗,邓长风自然不甘于继续凭轼旁观,大喝一声就要加入战局,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堵人墙——一直冷眼旁观的孟昆仑此刻突然挺身而出,挡在邓长风身前,反应极快地抬起一掌,轻松接下了邓长风带着怒火打出的一拳!“让开——”“你别过去,让他们打。”邓长风想甩开孟昆仑而不能,反被对方半是纠缠半是牵引地带到了何方二人的对角处打斗,顿时气得上火又无可奈何。他二人的体型差无疑比何方二人的还要悬殊,但好在邓长风的长处便是身手矫捷、灵活,若孟昆仑是头凶悍的熊,那他便是一只轻盈的燕,虽不能硬抗,却也不易受到伤害,一时竟也丝毫不落下风。雪莉百无聊赖地左右看了一会儿,随即收回目光,原地盘腿坐下,抱起脚边的北极狐,惬意地撸了几下,然后就两眼发直地看向远方,开始放空大脑,静待战斗结束。所谓高手过招,胜负只在毫厘之间。不过须臾,何方二人便决出了胜负——此时,方遒将何宴压倒在地,钳住了他的心脉,而何宴则伸长了脖颈,看上去仿佛一只陷入困境的天鹅,但他的双腿却凭借着惊人的柔韧度摆出了一个高难度姿势,也反过来锁住了位于上方的方遒的喉咙。若是真的生死决斗,那么方遒的动作还是要比何宴快上半分的,他完全可以在何宴将他锁喉之前先一步击断其心脉。何宴早已明白了此次交锋的性质,顿时也卸了力,放松地仰躺下去,就这么直直望进了正上方那双金灿灿的眸子,一时竟有些失神。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到了壁炉里的火光……冬天,外面下着鹅毛大雪,门开了,归来的人摘下兜帽,拍了拍身上的雪,走到壁炉边,往里面加了一把火……突然,有人打了个响指。何宴应声回神。方遒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松开了他,慢吞吞地起身。最后明明是方遒更胜一筹,但他却淡淡道:“能赢我,你确实很强。”此话一出,就连雪莉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当即扭头看了过来。而对角处的邓孟二人因这边战斗的结束也紧跟着终止了打斗,闻言亦觉惊讶。邓长风的讶异在于“草食者”竟一对一胜过了“肉食者”,而这位胜利者还是他的同学兼发小;雪莉与孟昆仑的讶异就更不难理解了,他们只是单纯对方遒的战斗力有着极强的信心罢了。生存团的成员可以说每一个都是团长的忠实拥趸,全程围观了战斗,此刻也是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敢吭声。但他们的团长本人并不觉得丢脸,只是抚了一把那头看上去就柔顺至极的银发,笑意盎然地看向身后不远处,那里有两只同样已经决出胜负的精神体——花鹿与雪猞猁此刻僵持的姿态与他们的主人刚才的样子万分相似。雪猞猁左前爪将花鹿按倒在地,而花鹿则用左侧的大角将雪猞猁卡在墙角。雪猞猁的右前爪还差一线的距离就可以割破花鹿的喉咙,但它已无法再前进哪怕一毫的距离,因为花鹿右侧的大角已经抵住了它的心脏。何宴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顺便让花鹿放开了雪猞猁。“我很好奇。”方遒突然开口,对何宴道。何宴抬头,看着他,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目前的研究表明,一个人的精神体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这个人各方面的能力,最直接挂钩的就是精神力。虽然精神体的觉醒与dna的变异有关,但也受精神力的影响。即使不能绝对地说‘肉食者’都是精神力强的人,‘草食者’都是精神力弱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大多数精神力强的人都是‘肉食者’,少数就算是‘草食者’,但精神体也是象、豪猪一类听上去就不太好惹的……”说到这儿,方遒有意顿了顿,笑道:“花鹿,是一种看上去很美的生物,即使再健壮,在强大的‘肉食者’面前也会显得脆弱。美好的东西总是易碎的。所以我很好奇,为什么你的花鹿可以这么强?”何宴心道:因为我的精神力其实可以支配两个精神体,现在只放出了一个,盈余的太多就拿来增强花鹿的战斗力了……但他当然不会这样坦白,想了想,忽然觉得这是个恰当的机会,便道:“为什么你们对他们说的话深信不疑?难道你们从来没有怀疑过全球觉醒的真相?”这个“他们”指的是谁,不言而喻。众人身后的方向便是东方,远远可以望见野堡这个不规则大魔方的最高处,方形城堡与尖塔的组合建筑就矗立在那里。城堡是森冷的黑色,尖塔是惊心的红色,整个建筑的腰部环绕着缥缈的水雾,让它看起来仿佛一座空中楼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