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宴眼珠子一转,故意道:“言而有信可相交的‘何’,日迈长安远的‘宴’。”方遒的眉头跳了跳,这种自我介绍的方式倒是少见,但是转念一想便懂了,故而没有多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何宴一眼。一旁的邓长风恹恹地也说了自己的名姓。“你们为什么来野堡?”何宴说:“好奇。”顿了顿,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是‘草食者’的?”方遒:“没有‘肉食者’会像你们那样在通城的大街上看到什么都觉得很新奇,好像从来没见过似的。就你们那表现,我手下的人瞧见了都觉得可疑。”这一点何宴后来也隐隐猜到了,只是没想到野堡的人还真有这么敏感,到底还是他们俩轻敌大意了。何宴叹了口气,端详了方遒一会儿,说:“我瞧你们这样子,应该不是‘肉食者’里的极端分子吧,那为什么要抓我们呢?据我所知,六年前野堡和绿地就签订了和约,这代表着‘肉食者’和‘草食者’友谊关系的建立……”方遒听到这种官方腔调就觉得头大,立马打断了何宴:“别跟我掉书袋,你们绿地的常识课本我看过,不劳你再背诵一遍了。”“你还看我们的课本呢?”何宴似有些意外,下意识挑了下眉毛,“我是想说,既然大环境下咱们双方都是友好的,我和我的朋友也不是绿地派来的间谍,对野堡毫无恶意,只是出于好奇想来这边看看,那么你们不如早些放了我们,咱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我们随便看看、玩玩儿,你们还是照常该做什么做什么……”“小孩儿,你想得还挺美的。”方遒嗤笑了一声。何宴微微蹙了下眉,眼前这位杀马特帅哥也不比自己大多少吧,他好歹也有十八九岁了,哪里像小孩儿了!“还是那句话,前几天才送给了另一个小孩儿,今天再送给你们——”方遒手指勾着墨镜,冷冷道,“野堡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放了你们,你们还能活多久?——想旅游,也别用脚趾挑地方,好奇心害死猫。”何宴不动声色地听着,心里觉得有戏,便道:“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我们可以照顾好自己。”方遒又笑了:“谁对你们有好意了,我生平最恨的就是你们绿地的‘草食者’,你们这是撞到枪口上了。”说着,将墨镜往桌面上一丢,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乖乖在这儿待着吧,到了饭点儿,自然有人给你们送饭。”眼见着他带人要走,何宴忙问:“你到底怎样才肯放了我们?”“等着吧,下辈子。”方遒头也不回地径自离开了。一群人又鱼贯而出,大门重重关上,落锁。-“你怎么看?”还没走出多远,孟昆仑就等不及地问方遒。刚才他看着方遒和那个叫何宴的长着琥珀眼睛的好看少年你来我往地说着话,竟一直没找到机会插嘴,实在是憋坏了。“有句话叫‘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俩小孩儿还太嫩了。纵使绿地的学校教了他们再多的东西,哪怕格斗、战术都学到顶尖了……也有好些真正能保护他们的东西是学校教不了的,外面的世界可不太美好。”方遒声音有些低沉。“所以……”“所以他们确实不可能是间谍……”方遒想到什么,嗤笑了一声,“绿地要是真把间谍培养成这副样子,我也无话可说了。”孟昆仑觑着方遒的表情,试探地问:“那你还把他们关起来不放……是真想保护他们?”方遒乜了孟昆仑一眼,仿佛他刚才说了句傻话,似笑非笑地说:“我跟他们非亲非故的,有什么义务保护他们?何况他们还是‘草食者’,你知道我对绿地的人是什么态度。”孟昆仑一时没有说话,好一会儿后才问:“那你这是打算……?”“好好的劳动力送上门来为什么不用?先关上几天,学乖了再送他们去干活,也算帮兄弟们分担点压力,总不能一直白吃白喝被我们供着吧,谁家俘虏能过得这么安逸?”方遒露出一脸资本家的冷酷。-“走了?”邓长风做口型问。何宴竖着耳朵听了一阵,点头:“走远了。”“可算是能活动了,我抓着这断绳抓了老半天了,一直不敢松手,差点儿抽筋。”邓长风忙不迭地将双手解放了出来,然后在身上胡乱抓了几把,将扯下来的乱绳扔到一边,彻底脱离了粽子造型。在邓长风的帮助下,何宴很快也割断了绳子,恢复了自由。“你说那个领头的到底怎么想的啊?”邓长风百思不得其解,“他对我们的态度好奇怪……说是敌非友吧,也不杀咱们,也没为难咱们,还打算定点儿给咱送饭;可说是友非敌呢,咱俩看起来还不够无害么,关着我们不放又是在怕什么呢?难不成真觉得我们离开了这儿就会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