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冰天雪地里,对着一个女人,唱着一像孤独的歌。
“后来呢?”“后来我就跟她回家了。”余夏埋在孟桀怀里,努力动了动,试图去看孟桀。床边小灯光线微弱,孟桀的神清与平常无异,好像说的是一件不想干的往事,余夏又问了一次后来呢,而后就看到孟桀睫毛垂下,眼角边是落寞的阴影,他说:“她结婚了,是家里相亲的。”“为什么不继续在一起?”“有些时候,就算是喜欢,但在不合适的时间里,依旧会分开。”孟桀的声音很低,余夏听着,只觉得耳边有什么在嗡嗡作响,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正在逃入防空洞的灾民。
余夏沉默了一小会儿,低声问:“小桀哥,你和男生谈过吗?”孟桀愣住,余夏往他怀里钻,抓着他的衣服说:“要不要试试,在最不适合的时间里谈一场最不适合的恋爱。”时间在房间里仿佛定格,怀里的人变成了蝴蝶,煽动纤细的翅膀,微痒的花粉撒在他的睫毛上,他微微眯起眼,感觉到唇上温热。
余夏吻上了他。
第章很小的时候,余夏就知道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他不喜欢女生,只喜欢男生。
他恋慕阳光操场上奔跑的身体,露出球鞋一截的白色袜子,男生的汗液,蓄力时,胳膊上突起的青筋。
可就像是他很喜欢吃蛋糕一样,男人对于他来说就是甜点,他只是喜欢这个性别,却从未有过特别的喜欢上一个人。
然而,然而,然而……孟桀不一样。
他吻着孟桀,牙齿轻轻咬合,感觉到孟桀的震颤和一股推力,余夏张开手,用力抱住孟桀,手指扣在后背上,身体前倾,整个身体都扎在孟桀怀里。
他喜欢上了一个人,不是简简单单的喜欢一样甜食,而是非常非常非常的爱,因为只有爱,才会让他尝到苦涩,不甘不舍,全身全心都是苦涩。
“嘭”一声闷响,他恍惚间回神,微微仰起头,疼痛从摔在地上的尾椎骨上传来,他直接被孟桀丢下了床。
“你做什么?”孟桀低头看他,余夏坐在地上,疼得说不出话来。
彼此沉默,几秒之后,孟桀才察觉到余夏的异样,从床上下来,单膝跪在余夏身边,眉头紧蹙,“怎么了?”余夏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孟桀下意识躲开,余夏却不依不饶,扑过去,脑袋直接撞在孟桀胸口,他缠住孟桀,像是孟桀脖子上的纹身。
“小桀哥,我喜欢你。”余夏的嘴唇柔软湿润,贴着孟桀的脸,声音很轻很轻,明明如今是隆冬腊月,可孟桀却有一种错觉,是春日里的和风拂面,又是纤细的雨滴挠着耳朵,有些痒,有些心神不宁。
他应该推开的,不,是他一定要推开的。
就算曾经是彼此的陌生人,就算如今余夏还不知道他是谁,可他们依然是兄dii精。
一个父亲,相似的基因,单薄的血缘关系,把他们串联在了一起。
他们之间,可以谈交易谈利益谈背叛谈人间各种各样的好的坏的事,而唯有喜欢不能谈。
孟桀反手扣住余夏的胳膊,想要把人拉开,却听到一声哽咽,而后感觉到了脸侧晕开的湿润。
余夏在哭。
“哭什么?”“不要拒绝我。”余夏抽噎,“小桀哥,我不想留遗憾,我就是现自己喜欢上了你,没办法忍着,你要是不喜欢,我不亲你就是了,但求你别推开我。”孟桀抿唇,又听余夏说:“我活不长的,能烦也烦不了你多久。”孟桀低头,台灯光下,落在墙壁上的影子像是在亲吻额头,他问余夏,语气听不出喜怒,“你道德绑架我?”余夏没动,缩着头,只顾着往孟桀怀里钻,就怕他把自己再给丢出去,他闷声道:“嗯,就想让你可怜我。”孟桀无言,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能这么理直气壮地卖可怜。
孟桀抿嘴,他不是那种能言善道的人,再加上心里很乱,就更不想说话。
余夏却似乎知道他的心思一样,见孟桀不说话,又看他神色松动,就知道孟桀不会再赶自己走了。他胆子又大了起来,双手环住孟桀的脖子,屁股往前挪,直接坐在了孟桀大腿上,稍微抬头,嘴唇贴在孟桀的喉结上,轻轻磨蹭,小声说:“而且你还需要我的,你们乐队不是还缺人吗,上次我配合的不错,我能和你们一起上台表演。”孟桀垂眸,黑白分明的眼里被余夏占据。
孟桀觉得余夏像是一种花,单薄纤细的小片花瓣,层层叠叠围拢成球,轻轻一抖,花瓣便碎了一地,看着那么脆弱娇贵,花期却很久。
余夏的花期还剩下多久?
孟桀不动声色握住了拳头,在心里重复着刚才余夏的那句“我活不长的。”余夏快要死了,他活不了多久。
孟桀不会救他,因为救了他,就会让余家人得偿所愿。
他会看着余夏死去,看着余家所有人痛苦万分,看着那个抛弃他母亲和他的男人悔恨当初。他的报复是从余夏开始,然而如今,他却踌躇了。
他得承认,自己是动了恻隐之心。
那种复杂的清绪,让他迷茫。
明明是该厌恶的人,却变成了想要小心翼翼去珍惜,连抱着的时候都不敢用力,害怕把人给弄疼了。
他不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