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了起来,众长老都已带着门人弟子离开,云别尘本想和李浩然回去,却被一个人叫住了,云别尘一看竟是杨庭,赶忙道“见过师傅,杨庭点了点头:“尘儿留下,你们几人回去”,杨纤灵撅着嘴:“爹,干嘛把师弟留下?”杨庭道:“尘儿武功进展不慢,我要把凌涛剑法传给他”,杨纤灵听了奇道:“爹爹,这剑法不是只有入门五年以上,又对剑道极精的弟子才予以传授吗?这剑法你只传了大师兄和二师兄,连我都不会呢!”杨庭笑道:“灵儿,尘儿对武功极有悟性,入门虽短,但武功已是极有根底,现在比武的弟子为父门下的只有别尘和浩然,但别尘自习武以来,剑法只练了一套入门的剑法,但他却凭借这套剑法胜了林非,可见他对于剑法的悟性极高,不拘泥于形式,随机应变,现在学了这套剑法,对他明天的比试大有裨益”。
杨纤灵还是满脸不高兴的样子,“爹爹,反正我比武也输了,后面也不比了,你就教教我吧”,说着抱着杨庭的胳膊,满脸不依的样子,杨庭对女儿极是疼爱,也就默许了,杨纤灵大喜:“我就知道,爹爹最好了”,李浩然见师父要传授武功,就道:“师父,徒儿告退”,杨庭应了一声道:“浩然,回去早些休息”,李浩然看了看云别尘和杨纤灵道:“师弟师妹这剑法艰难晦涩,要努力学才是”,说着向两人眨了眨眼睛,杨纤灵朝着李浩然撇了撇嘴:“少小看人,你能学会,我也能学会”,说着还朝着李浩然做了个鬼脸,李浩然笑了笑就转身离开了。
杨庭看着两人,“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杨纤灵见杨庭没头没脑的问这么句话,不由有些不解,云别尘见师父看着自己,知道是让自己回答,忙道:“师傅是说这凌涛剑法吗”杨庭见云别尘反应极快,当下不动声色道:“说下去”,云别尘定定神道:“师傅,今天见了众位师兄们的比武,才知道剑派门下人才济济,众位师兄都有绝技”,云别尘话没说完就被杨纤灵打断,“别忘了还有你师姐我呢”,云别尘笑道:“是,还有师姐都让我眼界大开,但是我发现我们身为剑派,众多同门中的佼佼者却都不是以剑法称道,偶有几人使剑,但剑法亦不纯粹,大都侧重于丹息术,门中的前辈亦是如此,就算本身剑法出众,门人弟子也未必以剑法称道,而且我听师姐说过这凌涛剑法,是一门极是上乘的剑法,即使是内门之中,也要经过掌门的同意才能传授给门人,但今天二师兄对付王振之时,却没用这剑法,却用的是什么破晓剑法,这却是极为奇怪”。
杨庭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不错,正是如此,门中的长老也好弟子也罢,都习练过剑法,但大都在后来将自己武学的重点放到丹息术上,用的兵刃也都换成了配合丹息术的兵刃,丹息术威力巨大,而且一旦凝聚丹息,在初期进展极速,
能大幅提升实力,况且丹息术亦是奥妙无穷,真正肯花苦功磨练剑法的人就越来越少了,况且习练剑法对心性和资质的要求不下于丹息术,且剑法的威力极难增进,除了因为剑法易学难精之外,剑法需要内息支持,内息习练相较于丹息术在初期进展缓慢,更为剑法的传承增加了障碍,而这路剑法更是注重对剑法的理解,所以对门人传授更是谨慎,至于为何浩然不用这剑法,却是因为他对这路剑法使的不好”。
云别尘不由吃了一惊,“师傅二师兄心性坚韧资质不凡,武功根基扎实,门内无出其右,难道他也练不成”,心下更是暗想,难道这剑法就像《星微密谱》一般,对心性要求极高不成?杨庭叹道:“这套剑法重视的是一种对势的感悟,如若不能把握好,还不如不用,否则有害无益”,云别尘还有些不解:“师傅,我听二师兄说过,丹息习练不易,对心性要求极高,大多数人很难领悟,为什么又会有这么多人选择习练丹息呢?”,杨庭叹道:“这一点才是值得担忧的,想领悟丹息无非是两种办法,一种就是自己修炼引灵秘术修炼出丹息,此种方法最是艰难,需要极强的悟性资质,常人往往数年而无所得,第二种就是由自己的师傅耗损修为助弟子一臂之力,此种办法虽然简单,能让人很快就领悟丹息,但领悟的却是别人的丹息,与自己本身契合的丹息有所差别,在丹息修炼的初期其害不显,但丹息深厚之时,内息的境界一旦逊于丹息,往往丹息会变得极为狂暴,丹息本就较内息狂暴的多,这时往往难以掌控,小则境界凝滞不前,大则丹息失控,酿成大祸”。
云别尘点了点头道:“师傅那师姐一定是自己领悟的了”,杨纤灵轻轻敲了敲云别尘的脑袋:“大傻瓜,你师姐我聪明绝顶,自然是自己领悟的了”,云别尘不由赞道:“师姐真是聪明绝顶”,“那是当然的了”,杨纤灵不由也有些得意,杨庭道:“灵儿不要自满,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的资质虽好但也不可自傲,杨纤灵朝杨庭吐了吐小舌头。
杨庭假装没看到,继续讲了下去:“为师现在传授给你们的凌涛,是本门中的上乘剑法之一,这套剑法是当年第八代祖师张怡横传下来的,当年祖师在海涛巨浪中领悟天地大势,费时五载才创出此剑法,这套剑法重势而不重招,每一招都犹如海潮鼓汐暗流涌动,对于用剑的技巧则是不重其虚,首重其实,避实击虚取胜之道”,云别尘听了暗自点头,对于势云别尘也是有所了解,尤其学了感星诀后云别尘已经略略知道了观势的厉害之处,当下也不多言,静静听着杨庭说话。
杨纤灵听了,不觉有些皱眉:“爹爹,这剑法看来繁复的很,连大师兄和二师兄都没学好,尤其是每一种上乘的剑法都要有自己运转内息的方法,咱们只有一晚上,又怎么能学会这许多呢?”,杨庭笑道:“我没想一晚上就教会你们两个啊,虽说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但尘儿只练了几个月的功夫,他虽是天资奇佳,但想让他与门内的优秀弟子争雄无异于痴人说梦,我教他剑法只是想让他早些学会门中的精妙剑法罢了,你难道还指望别尘赢了那些入门多年的师兄吗?”杨纤灵俏脸上一红,知道自己有些想当然了,云别尘赢一个林非都如此吃力,想让他赢了王振,万东流等人几乎不可能,但杨纤灵也是极聪明的人,心念一转马上明白了杨庭的想法,云别尘自从到通元岛来以后顺风顺水,不但武艺进境极快,而且得到大长老的赏识,更在门内比武之中战胜了一个武艺不凡的林非,只怕再聪明的人也要生出骄傲之心了,杨庭传授云别尘剑法,一来是教导云别尘不要生出骄傲之心,二来也是希望云别尘能在比武失利后努力修习剑法,用心之良苦时所难能。
云别尘也是极聪明的人,杨庭刚一说完云别尘就已经猜到了杨庭的用心,心下一阵酸楚,眼泪顺着脸颊流下,云别尘外表谦和但骨子里却极是傲气,心志之坚也是少有人及,他极少露出软弱的一面,自小的流浪让他目睹了世态炎凉,他极少信人,更别说当着他人的面流泪,他虽然不愿承认,但内心深处对亲情一样极是渴求,也盼望着有父母的疼爱,但云别尘自懂事起就在世间流浪,父母对他来说就是两个淡的不能再淡的影子,越是无法奢望,心底越是渴求,无论是经纶满腹,无论是道心通明都无法阻挡眼中滚落的泪水,毕竟他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块柔软的地方是旁人不曾触及的,但一旦触及带来的往往是无法言喻的悲伤。
杨庭轻轻拍了拍云别尘的肩膀,突然一双柔白的小手伸了过来,纤细的手中握着一块绸丝手帕,上面绣了一只彩凤,秀帕的做工极是精细,凤凰的翎羽都做得极是生动,顺着手帕看去,一张满是怜惜的小脸出现在眼眸中,小脸上挂着一双弯弯的秀眉,水波盈盈的双眸,柔嫩的双唇就如绽开的杏花,淡淡的月光穿过大殿的浮雕投在杨纤灵无暇的小脸上,明月流苏,晚霞如玉,云别尘不由的痴了,呆了半晌才惊醒似得接过秀帕擦了擦早就干涸的泪痕,杨纤灵不由嗔怪道:“呆子,又这般看着人家”。“咳咳”,忽然听到咳嗽的声音,云别尘才回过神来,杨纤灵忽的想到自己将自己贴身的帕子递给旁人大是不妥,不由心如鹿撞,可再看云别尘,却一把将那帕子放到怀里,丝毫没有还回来的样子,不由咬紧嘴唇,低头看着脚尖。
杨庭也未多言,只是马上教起两人凌涛剑法,这套武功当真奥妙,虽是只有六路剑法,但剑势奥妙之极,云别尘虽然对于势很有些感悟,也不由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认真学了起来,不敢再胡思乱想,杨纤灵也是认真开始学了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传出鸡鸣之声,一缕晨曦的光芒从大殿外投了进来,云别尘看着窗外,一夜的时间竟已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