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正午,但深秋的天气却带来丝丝凉爽,大船稳稳地停在岸边,几个船夫抬下几条宽大的踏板,摆好扶正,杨庭一行人走下了大船,此时云别尘已换下了湿衣,这还是李浩然的衣服,但也只能如此,毕竟不能失礼于各位长辈;杨纤灵此时乖乖的跟在杨庭身后,码头上除了几位长老和众位弟子分列左右等候,杨庭此时才见到那个一直未露面的二师叔,此人一身青袍,简单的挽了个发髻,神情似醒非醒,一下了船,并未说话,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上官云渺也随师傅离开,这个至今不知姓名的师叔,仿佛万事都不放在心上,云别尘暗暗了然,若非有这样的专注,决不能有如此高的医术;杨庭率领众人走出,众人见杨庭齐声呼和:“恭迎掌门人”,左侧是十几位老者,有的清瘦、有的富态,但每个人都是精神矍铄气度不凡,右侧的是三十几位门中的弟子,也都是神态凛然,,云别尘见整个通元派弟子门人并不算多,但却不失大派气度,礼数周到,每个人都神完气足,颇有飘然之风姿。
杨庭对众人摆了摆手,指着云别尘对众人说道,“他叫云别尘,是本座新收的弟子,以后,他就是本座的四弟子,在场的门人弟子听着,从今天起你们是师兄弟,更是一家人,尘儿,七天后要举行入派大典,到时再为你正式引荐同门,来尘儿,见过诸位长老和师兄师姐”,云别尘听了杨庭的话赶忙越众而出,躬身行礼,“拜见诸位长老,见过诸位师兄、师姐,小弟初来乍到,望诸位长老和师兄师姐多多关照,小子既入的本门,定当严守门规,努力学习本派绝技,绝不辱没了本派声誉”,众人见云别尘礼数周到,神态恭敬,都暗自点了点。
左边一个身穿黑衣的清瘦老者越众走出,老者一身清气,步履轻盈,仿佛是个少年,唯独一双眸子幽深似深井,仿佛能看透人心,云别尘不敢多看,垂首立在一边,“见过掌门”,老者上前施了一礼,“秦长老请赶快起来,不必多礼”,杨庭见老者见礼忙虚扶了一下,老者见状直起身子,杨庭知道他有要事要说,于是对众人说道:“大家都散了吧,彦之,为小师弟安排一下住处,和你们一个院就好”。高彦之应了一声,就拉着云别尘往东走,那些弟子长老则各自散去,杨纤灵等人也很快不见了身影,云别尘对那老者有些好奇,“师兄,那个秦长老是什么人,师傅好像很敬重他,高彦之道:“这个秦长老可是大有来头,他是和师公同一辈的人物,是岛上辈分最尊之人,连师父真要论起来都要叫他师叔,而且秦长老武艺高强,是除了师傅以
外,岛上的第一高手,且机变过人,曾经为派内立下多次大功,而且他这个长老是执法长老,位高权重,所以门中一有大事,师傅就会与他商议。两人边说边走,很快穿过广场,东边有许多房屋,供弟子们居住,广场的正北有一座大殿,飞檐斗拱极是华丽,绚丽的金顶在明媚的阳光下是如此耀眼,由此可见当年通元剑派全盛时的威势,大殿的檐下,悬挂着一块鎏金的巨匾,上边写着通元殿三个大字,气势恢宏,金梁玉角犹如如大鹏飞至,神龙降世,置身其内,恍如神仙洞府。“师弟,这东边是剑心阁,绕过剑心阁再走一会就是我们住的地方,北边是通元殿,是剑派中的大殿,是当年剑派祖师所建,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南边是长老的居所,各位长老的弟子则和各自的师傅住在一起,师傅作为掌门则住在通元殿后边的离霄殿,坐镇剑派,除了这些地方,还有许多房子,南边,东边都有大片空屋子,年久失修,但是因为门人弟子太少住不过来,也就渐渐荒废了”,云别尘知道,这是当年大战之后,通元剑派谨慎收徒所致,但这未尝不是门派没落的标志呢?其实自当年大战后,朝廷对通元剑派忌惮非常,遇之则杀,所以通元剑派只得压缩门派规模,委屈求存。
两人又走了一会,绕过一座耸立巍峨的大殿,走过了一片幽静狭长的竹林,穿过一个月亮门,又拐了两次,才走到一个小楼面前,小楼雅致非常,院子里栽植了不少树木,地上的落叶倒像是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师弟,咱们这些掌门弟子,不能和师叔或长老的弟子一般,和自己的师傅住在一起,而是单独一院,看看,这个小楼很是别致吧?”云别尘也被眼前雅致的小楼所吸引,听了高彦之的话不禁点了点头。
“小师弟,以后,你就住在下面,我和你二师兄住在上面,你先去我那拿床被子和铺盖,晚上别着凉了。”高彦之的话中透着关切之意,让自小就饱受流离之苦的云别尘很是感动,他的眼圈微微有酸涩之感,“谢谢师兄关心”。高彦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咱们一起跟师傅学艺,就像亲兄弟一般”。云别尘重重的点了点头。
“对了师兄,怎么从刚才下船到现在都没看见师姐和二师兄呢?”云别尘发现从刚才下船到现在竟然没有看到这两人,着实有些奇怪,杨纤灵或许是去玩了,但李浩然既然住在这里,怎会不回来;“他们都有事,师傅在船上就吩咐了,浩然去了离霄殿,灵儿去了锦澜花海去找师姑,师姑最疼爱小师妹,怕是晚饭也要在那吃了,本来我也要去的,但为了师弟你,只好委屈我的肚子了”
,说着笑了起来。“师兄,锦澜花海是师姑住的地方么?”高彦之点了点头,“是的,师姑就住在那里,那里可是个好地方,各种花儿争奇斗艳,若非为了避嫌,只怕有许多人也要去住了,她和师叔都是不和长老们住在一起的”。
云别尘随着高彦之在小楼中转了一圈,小楼的上层有四个房间,高彦之和李浩然各一个,中间一间是书房,还有一间则是浴室,小楼后面有一座小山,山上有眼清泉,用中空的竹竿引山上泉水,很是方便,书房里摆着一个黄铜做的古兽香炉,墙上挂着许多字画,云别尘对字画不了解,看了几下就作罢了,再看书架,都是一些书页泛黄的古籍,有些年深日久,书上的线都快磨断了,书架上结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云别尘看了暗暗好笑,看来这两位师兄都不是爱读书的人,看书架上的灰尘,怕是有小半年没翻过了,他们出岛到现在也不过三月有余。
“师兄,当年孔子韦编三绝,穿书的绳子磨烂了,就再穿上,往复多次,最后精通了《周易》,两位师兄看来颇具圣人遗风,书架上的书,线都快断了,想必是师兄们日夜苦读,再由此佳绩吧?”高彦之难得的脸红了,“师弟,你可别笑话为兄了,我和你二师兄都不爱读书,这件书房本是一个我派中前辈的,师傅将它给我们俩居住,本是寄予厚望,希望我们多读书,现在看来恐怕是明珠暗投了”,说着摇头苦笑不已。
云别尘自幼就爱读书,而脑中的记忆复苏之后,更是如此,仿佛前世就是一个书呆子,看的书都是艰深晦涩的经典,由此最是看不得明珠蒙尘,经卷粘土,于是马上找了一个鸡毛掸子,打扫起灰尘来,高彦之一见忙到:“师弟,先不忙打扫,咱们先去用饭,想必你也饿了吧?”云别尘听了高彦之的话不由才想起晚饭还未吃,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有道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少年人有时比成年人的饭量还大,最容易饿,云别尘感到一阵饥饿,忽的想起被杨纤灵嘲笑,不由暗付,再去吃饭时一定要文雅一些,否则自己丢丑倒也罢了,要是连累师傅,那就百死莫赎了,想到这不由挺了挺身子,努力装出一副英挺潇洒的模样,谁知一挺肚子竟传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高彦之见云别尘忽的摆出一副古怪的模样,面上的表情也一副肃然的样子,正觉奇怪,谁知他的肚子竟传出古怪的声音,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云别尘一见大是尴尬,忙拉这高彦之向外走,高彦之一路上还是一副笑不可止的模样,云别尘只得红着脸,跟在高彦之身后,一路上全是高彦之的笑声,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大树也明白了云别尘的可笑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