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只耳坠都放了上去,乖巧得很。卫衡走过来,瞥着他们两个,抱臂:“你们两个……”早有人进去通报了,徐椀仰脸看着他:“我们怎么了?”顾青城身形颀长,就站在前面,卫衡徐椀旁边,指着他做了一个手指对手指的动作,还眨着眼,暧昧得很。徐椀顿时红了脸,直瞪他:“胡说八道什么,他是我哥哥。”卫衡低头,故意逗着她:“哥哥好,哥哥的话就好办了。”说着上前拐了顾青城一记,和他并肩站了:“以后你也是我哥哥。”顾青城抬眸:“滚~”说话间,小宫女出来迎他们,三人上前,一起进了大殿,太子这几年也还那般模样,亲和有礼,说起徐椀来,还说李显以前经常念叨她,不巧的是今个去猎场狩猎了,不在东宫,赏了徐椀些东西,让她再来。徐椀难免失落,把李显送她的那块玉也留下了,东宫也只少坐了一会儿,这就跟着顾青城一起出来了。卫衡有事留下了,出了东宫,徐椀无精打采地上了车,顾青城随后上车。东宫宫墙那么高,坐了车里都望不见东宫的天,许是没见到李显,心里有点落寞,马车渐渐驶离,她抱住双膝,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顾青城坐了她的旁边:“怎么?”徐椀心里没有底,叹着气:“为什么偏巧是今天呢,今天没有见到,怕是又不知道要等何时了,我真的能在东宫行走吗?”他扬眉:“显儿现在对女子多半不大上心,你冒然进宫,太子殿下必然怀疑你的动机,现在不是进宫的好时候。”既然不是好时候,那还送她来干什么。徐椀摇了摇头,不知何去何从才好。一路再无话,顾青城送了她回徐家,东宫再无消息,徐椀和她娘说了,徐回也不大在意,这件事就放下了。这两天徐家又热闹起来了,徐妧生辰,赶上徐回在家,说要办一办,也借此乐呵乐呵,整个徐家都有了点乐子,光只陈姨娘屋里乌云密布的,因着她央求问了徐瑾瑜,结果发现徐婼和郑何的婚事,没这回事了。娘两个成天抹着眼泪,闹腾了一番,弄得大舅舅也不着她边了,才又消停了点。本来也没有订婚,就是一时气极口头应的,这回有了这一出,徐妧也消沉了许多。到了徐妧生辰这日,她早早起了,叫了琴书来叫徐椀,徐椀洗漱一番,抱了小白去寻她。后院里丫鬟们都来回穿梭,王夫人有心操办操办,也好传出些名声去,以后好给女儿挑婆家,可这姑娘一直低着个脸,也没个乐呵模样,也真叫人担心。前院搭起了戏台,徐椀当然是要哄她的,到了徐妧屋里,赶紧给人叫了起来:“猴表姐,你的生辰,怎么这么闷闷不乐的啊!”徐妧抢过她怀里的猫儿,就搂住了:“没有乐呵的事,也笑不出来。”徐椀撞了她的肩头,和她坐了一起:“没听说吗?郑家还正八经的来说了,都说清了并没有定徐婼,这婚事八字没一撇的事,这不值得高兴的吗?”徐妧靠了她的肩头,给屋里的琴书和洪柳都撵了出去:“表哥说是舅舅舅母随口应的,可你想想,他什么都听爹娘的,为了我也不敢说一句话,我怎不伤心,真心也好,假意也好,我伤的是这个心,不为别的。”徐椀怔住,说的也是。不过,郑何对表姐的心应该不差,凡事都有定数,只要表姐能过得舒坦,也不求变也不求不变。伸手揽住她的肩头:“表姐,咱们去前面看看吧,走一走。”徐妧瞪了她一眼:“怎么这么殷勤,不会是有诈吧?”有什么诈,徐椀笑,赶紧把人给拽起来了,姐妹们因个订婚的事闹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没有叫别人,两个人走过长廊,往前院去了。戏台已经搭好了,徐椀挽着表姐的手,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来:“表姐,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最喜欢看大戏,拉着我上山上墙的。”徐妧也是笑,抱着猫儿揉着小白的脸:“记得,那时候也没烦恼,满院子乱跑。”丫鬟们远远地跟着,徐椀突然站住了。徐妧被她胳膊一扯,抬头一看,郑何不知什么时候进的门,此时手里拿着一个锦盒,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像是才来的样子。徐椀碰着表姐的胳膊:“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别这样,好歹也是你表哥,总得打个招呼才好吧。”徐妧点头,当真把猫儿放了她的怀里,正八经给他福了一福,算是招呼过了,拉着徐椀快步从他身边走过去了。徐椀也没办法,只能看着郑何叹气。少年轻轻颔首,似不太在意,带着小厮去寻王夫人送礼去了。戏台比往年又高了许多,徐椀抱着小白在下面扬着脸,徐妧直要上去吹吹风,她给叫住了,下面几个小厮还在捆绑着什么,只怕危险。徐妧气闷,直捶着胸口:“阿蛮,知道我娘在庙上求的姻缘签说的什么吗?”徐椀自然不知,跟着她在戏台旁边转悠:“什么?”徐妧叹了口气,凑近了些:“说我命中有一煞,挡了我的姻缘,此煞不除,姻缘不顺,你说命数这个东西,能改变吗?”徐椀被她逗笑,拉了她的手牵住了:“都说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凡事尽力而为,命数若是不能改变,也许有好事在后面等着咱们。”话是这么说,想到上辈子她自己得的果,也是唏嘘。日头爬上来了,徐妧伸手遮着眼:“其实自从你走了以后,我一个人在家里也真的跑不起来了,我娘日日教诲着,得有姑娘样,只我一个,真是想你。”徐椀挨着她,鼻尖微酸:“我也是想你,表姐对我最好了。”姐两个站在戏台下面,徐妧红了眼:“一晃长大了,可越来越觉得好没意思,不如小时候自在,昨晚上我说不想找人家,我娘气极还打了我,我真是不想找了,好像,真的也找不到合心意的呢!”爱笑的表姐,现在只剩烦恼。人长大了,或许都是这样的,徐椀连忙安慰着她。她也只伤心:“过了这个生辰,就满十五了,不知道我娘把我许给谁,一辈子就这么过,还不如死了……”好好的生辰,说什么死不死的,徐椀呸了一口,赶紧拉了她:“怎么了?”徐妧叹了口气,勉强笑笑,不说话了。昨晚上爹娘又因为她的婚事吵嘴,她都听见了,进门说自己不找婆家,一辈子嫁不出去才好,气得她娘真的动了怒了,平生第一次打了她。虽然只这么一下,但是她哭了半宿。丫鬟们过来了,徐椀把猫儿给了花桂,才要拉住徐妧,再好好哄哄,洪运从大门口跑过来,说是让她出去,门前有人寻她。也不知是谁寻她寻到了徐家来,看洪运的样子也是一头惊汗,再要细问,洪运只让她快出去就是。更是一头雾水。回头看了徐妧,叮嘱了琴书和洪柳好生照看着,赶紧往出走。门口的人已经避开了,徐椀提裙走出大门,一下站住了。徐家门前侍卫队侧立两旁,少年负手而立,正背对着她。他一身锦衣,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李显俨然是画中模样,笑意浅浅:“阿蛮,我来看看你,变成了什么样子?”她也是笑,眼底全是少年:“小殿下,你长大了呢!”才要上前,徐椀脸上的笑意还未消散,院子里忽然起了喧闹声,也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尖叫了一声,丫鬟的叫声,哭声交织在一起一起传了出来!蓦然回首,高台已经塌了一角。她心下大惊,转身就往回跑,裙角绊着脚,少女心中隐隐的不安,这种不安就像多年前,突然听见有人喊,说表姐摔下来时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