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回下来,黎星宸趁着空隙回到白行歌边上时,悄声和他说:“探过了,他身上好像没有带着你说的花瓣碎片。你确定那个东西,真的在他手里?”
“绝对不会有误。”白行歌一脸严肃,“无相鬼就在他身上,以依附他的形势存在着。我能从无相鬼那里感受到它从碎片身上获得的护持力,它就是借着那股能量压制了我。”
他对自己在这方面的判断一直相当自信。
唐之渊带来的人并不少,实力都很强悍,给了白行歌他们不小的压力。主要是唐之渊的坚毅还是稍微有些惊讶了白行歌和白云玺,没想到他即使在如此痛苦的情况下依然能够强撑着。
这样的一个人,若在正道上,应该能够拼出相当亮眼的成就。只可惜,他在有生之年遇见了季君延,将自己大半的青春和忠诚都奉献给了他。
白行歌无法理解这样的爱情观,这或许是他一辈子都无法理解的。
到后来,还是白云玺强行又操纵了在唐之渊身上下的另一个咒术,把他惹得腹痛难耐,只能按着肚子退到护卫队身后,一脸惨白又凶狠地瞪着他们,情势才有了些许翻转。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无相鬼在他和白行歌俩人合力的攻击下逐渐败阵下来,开始退回唐之渊的身体里。不过无相鬼也察觉到唐之渊的身体情况了,同时它也表现得有些着急,像是想要在唐之渊有什么大碍之前赶紧脱离逃走。
随着无相鬼有了想要脱离的举动,白行歌眼尖地发现唐之渊按着腹部的手好像更加用力了,眉头皱得更紧,到最后甚至痛得倒地不起。
他疑惑地看向白云玺:“哥,你又加重了咒术的力度?”
“没有。”白云玺显然也察觉到了唐之渊的异常。
他们虽然生着唐之渊的气,但目标很明确。比起看唐之渊死去,他们更想见到他因为痛苦而折磨,活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毕竟睚眦必报的个性,就是这样的了。
他对谢璟深做的那些事,白行歌无法释怀。而他给白行歌带来的伤,白云玺无法轻易原谅。
而如今他们想‘戏弄’的这个人,却在他们使出真正的大招之前,就先跟个半死不活的人那般倒在地上挣扎、抽搐。锦衣队的人挡住了白行歌他们大部分的视线,在唐之渊倒地之后,他们就更加无法看清他那里的情况。
直到半响后,锦衣队那方的人群里忽然传来了惊呼声。人群后方似乎开始骚动了起来,白行歌注意到有三三两两的人蹲下身子围到了后方,随即又像是见到什么令人感到可怖的画面那般下意识往后撤离。
也因为他们后退的举动让出一小块地方,白行歌才终于看清唐之渊的情况。
方才还在那里与他们放狠话,动起手来毫不留情,极力想取走他和白云玺的性命的唐之渊,如今正躺在血泊之中。他背对着他们侧躺在那里,从动作来看似乎还保持着生前捂住肚子的姿势。
白行歌和白云玺对视了一眼,立即朝着唐之渊倒下的方向过去。失去了队长的锦衣队就等同于失去他们的主心骨,发号施令的人不在,他们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想阻止白行歌和白云玺靠近唐之渊,却很快就被黎星宸和穆昭阳还有他们的人给挡下。
与白云玺绕到唐之渊面向着的另一边后,白行歌终于确认了唐之渊的死亡。他仍睁着眼睛,一脸痛苦而又狰狞的模样,显然死得很不瞑目。被他死死按着的腹部,不晓得在什么时候破开了一个大口,里面的一些东西甚至都掉了出来,鲜血正是顺着这个可怕的窟窿流出,淌了一地。
饶是白行歌,在突然见到这种场景,脸色也忍不住白了白。但他面色仍是十分平静,只有仔细瞧才会看出些许的紧绷。
唐之渊就这样没了,没得如此突然,白行歌甚至觉得有些措手不及。好似一首正在弹奏的曲子,正好来到精彩的高潮迭起之处,弹曲之人却突兀地停了下来,不再继续,让人好不容易调起的情绪变得无处安放。
唐之渊也是个硬骨头,他以为他们之间的交战将会持续很久,他和白云玺得与他斗智斗勇一番才能找出碎片的下落。
白行歌就站在那里盯着他的尸体没有动作,反倒是白云玺好像已经见惯这种大场面,丝毫没有任何不适,甚至还蹲下来伸手往他那个流血的窟窿处拨了拨。
白行歌:“……”
他一直觉得自己心理承受能力挺强,对于死人他并不害怕,只是有些反感过于血腥的画面。而且他本身也稍微有点洁癖存在,是不太可能能够做出这般举动来。
“果然在里面啊。”白云玺只摸了一会儿,就找到了那片他们想找的东西,被鲜血染得一片红。
本该附在上面的无相鬼逃走了,估计就是因为这种强行切断联系的做法,才会让唐之渊忽然暴毙身亡。直接把碎片藏在身体里这种事,有些出乎白行歌的预料。
他见过最狠的,也不过就是在璇玑阁那会儿,藏在傀儡里的那个碎片。可唐之渊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尊者到底怎么说服了他,让他能够自愿把带着无相鬼的碎片藏到腹部。且那个地方非常靠近丹田,特别利于豢养无相鬼这种邪祟。
不过想想,好像也能够轻易猜到原因。定是尊者诱哄了唐之渊,说这么做不仅能够帮助对付他,甚至还能稍微影响季君延,这种影响或许能够帮助他达成内心深处的某种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