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这种时候,他们楼主手里没沾个几滴血,心情是不会轻易变好的。
他们大部分人都不清楚白行歌的事,因为机关阵那唯一的死角位置非常深也很隐蔽,就只有谢璟深能够进入,所以见到他这副模样,还以为是他刚才出去与璇玑阁的谈判,结果不太好。
阿竹和影一影六对谢璟深的变化感到有几分狐疑,但他的眼神实在是过于吓人了,本想询问白行歌状态的阿竹声音突然就卡在嘴边,怎么都出不来。
飞月楼的人做好了接收谢璟深命令的准备,却见到他借着轻功与在空中来回穿梭的刀片跃到了其中一处的石壁上,双脚的落点只有那约莫一个手掌宽的凸起。
正当众人对他的动作感到疑惑时,只见他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像是拍西瓜似的,一掌直接拍到了石壁上。
等他们看见石壁上开始出现裂纹,连带着连通在一起的机关都开始不受控制时,才意识到自家楼主这是准备把这个地方给拆了——
阿竹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吃惊来形容了。
他趁机问了一下影一和影六:“你们这些功夫深厚的人,随便一掌就能拆了一座山吗?”
影六的眼睛瞪得跟他一样大,估计是回答不了他这个问题。倒是影一眼神非常复杂,过了半响才找到空隙回答他的问题:“反正,我不能。”
影一的声线依然是冷冷淡淡的,可阿竹依然能从他声音中轻微的颤抖察觉出他内心的震惊。
和阿竹他们同样惊讶的,还有飞月楼的人。他们还在迟疑,就见到机关阵里的其他阵发出了奇怪的声音,然后突然停了下来。
飞月楼护卫们脸上的表情更加惊悚了,在对上谢璟深朝他们看来的目光时,没来由的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他们以为这整个机关阵是因为受到谢璟深那一掌的影响,才会停止的。若真是如此,他们楼主的内力得有多深厚,竟能一掌止住璇玑阁的一大机关阵?
谢璟深作为楼主,一般很少负责楼里的小委托。更多时候他是自己一个人离开飞月楼,在外面办一些比较重要的事。哪怕是空闲时候回来随手接几个委托,他每一次带出去的小队,都由不同的人员组成。飞月楼里的护卫很多,实际上真正了解谢璟深的人比例很少,在场九成以上的护卫都对他不算熟悉,对他实力并没有概念。
只知道江湖总传闻,他们楼主很厉害。有时候他们却也会想,既然楼主如此强大,为何他又从不去参与那些江湖人士的大比拼。江湖是个很热闹的地方,更是会定时举办比武大会。大会总会迎来江湖中的各方英雄豪杰,他们会在擂台上不断比拼,直到筛选出最后的最强者。
擂台之战,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做不得假。不管江湖中的名号有多响亮,那人真正的实力如何,都会在擂台展现。谢璟深作为飞月楼楼主,却从来没出现过,所以外界有很多人谣传他的名望其实都只是借着底下人办事能力打响,本人实际上是连第一轮擂台战都过不了的羸弱人士。
对此谢璟深从未解释。
在飞月楼护卫们脑补的同时,谢璟深其实心里也有一些疑惑。
他对自己的能力究竟达到何种境界还是有所认知,更何况方才那一掌并未使出他的全力。要说只拆掉机关一角尚有可能,但仅一掌就毁了整个机关大阵,倒还不至于。
谢璟深想了一会儿也没得到答案,机关阵却是着着实实停了下来。为防这只是机关阵一时失灵,受困于阵中的人纷纷趁机从里面逃离,逃到璇玑阁紧闭的入口处。
阿竹看见谢璟深从高处跃下,便问:“谢公子,我家公子呢?你方才把他带到哪里了?”
谢璟深沉默了片刻,回道:“他没有避开袭击的能力,我在阵里找到一处死角,便将他先安置在那处。”
“那我们现在赶紧去把他带回来啊?”阿竹着急道,心想万一这个破阵又开始启动了怎么办?
谢璟深没说话也没动作,有些头疼地想着该如何与阿竹作解释才好,眼角余光突然瞥见有一道白色的人影踏着悠闲的步伐,从机关阵的深处走出来。
在确认走出来的人是白行歌时,谢璟深望向他的瞳孔微微一缩,不等周围人反应过来,他已经闪身奔到白行歌前方。这举动落在不明真相的旁人眼里,见他急匆匆的,眼里又伴着几分怒意,还以为他这是要逮什么仇人呢……
机关阵自然是白行歌停下的。他按照陈之熙说的,在通道里边走边数着脚步,好不容易才找到他说的两个按钮。陈之熙说得简单,但等他再回去才发现,原来那漆黑无光的通道内壁上,满满都是各种景物的雕刻。
白行歌第一时间意识到这件事时,白眼差点没翻上天。他在里面又看不见,完全只能依靠指尖的摸索来分辨他想找的图形,光是这一点就消耗了他不少精神。此外,他还被陈之熙提醒说除了那两个内定凹槽之外,也还有其他能够按压的雕刻。如果按错的话,很可能会触发其他的机关,或是导致外面的机关阵陷入狂暴当中。
天知道他顶着多大的压力。
幸好老天还没有将他身上的运气收回,他最终还是找到了那两个指定的雕刻。出来一看,机关阵果然已经停止。
只是他刚心事重重地从暗门里走出,视线里突然就闪过一道深灰色的人影。他脚步一顿刚抬起头,谢璟深的手就压在他肩膀上,借着比他高了那么点的优势微低头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