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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殇2上(第1页)

2024年4月27日这周的周天晚上没有课,我问顾诗蕊晚上想吃啥,她问我是不是打算要请客,我说是啊,就看大小姐赏不赏光了。她说那好啊,只要不吃食堂就行,反正你是大户,家离的还近,偶尔宰一顿两顿的也不算啥。我不仅莞尔,大户?我算是大户吗?虽然不愁吃不愁穿,府上略有薄资,可真要说什么大户,那可就真是打肿脸充胖子了。没由来的,脑海里又想起从李波手机上看到的那辆黑色奔驰跑车,又想起从他口中所描述的关于母亲那天的事儿,让我一时间陷入了沉思,竟忘记了回顾诗蕊的话。她问我怎么了,为啥突然间跟没了神似的,我说没事儿,就是在想晚上带你去哪吃。她瞧了瞧我,大眼睛扑闪着,哦了一声,说那你想好了没。我说正在想,她就不在言语了,只是默默的挽着我的一条胳膊,我感觉她抱的力气大了一些,两条手臂缠着将仿佛要嵌入她的胸口,我能清晰的感受到胳膊上传来的惊人弹性,和丝丝的绵软。不知道怎么了,现在变得有些敏感,似乎随便的一句玩笑话就能拨动我那紧绷的神经,让我不受控制的想入非非,我承认自己有点疑邻盗斧,就像某些神经疾病的前兆般,难以压抑。我深吸一口气,看了看身边的顾诗蕊,她小鸟依人般依偎在我的身侧,安静的走着,嗅着她身上馥郁的香气,这是一种淡淡的果香味儿,淡而不薄,没有浓烈的刺激感,却清新怡人,闻着仿佛能起到安定心神,使人镇静的作用。“对了,忘问了,我妈的手艺咋样?尝了没?”我说道。她听罢,扑哧一笑,轻晃了晃我的胳膊说:“咋没尝,阿姨的手艺啊,都赶上外面的大饭店了。”一下子,气氛就松弛了下来,她的声音就像青山幽谷中的百灵鸟,欢快又清脆。“你不知道,回去我刚一打开饭盒,全寝室都是香味儿,床上躺着的,桌子上趴着的,都仰着脑袋看着我,她们说啊,你这是从哪个酒店带回来的菜,怎么这么香。”她说完,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双眼弯若月牙,声音宛若银铃,春风化雨般,似乎连天上黑漆漆的夜色都被照亮了一分。“至于吗,我妈做的菜虽说不错,可你说的夸张了吧。”对于从小到大吃惯母亲做菜的我,有些不以为意。“那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从小吃得多了,就觉得也就那样。李冰和王悦本来说晚上不吃饭了要减肥,还怪我,说我又让她们涨了二两肉。”“你们吃完了菜?”“嗯,大多都是她们吃了,我就尝了两口,真不错,要不是你说晚上要请客,我真不想再出来吃别的。”“你咋跟她们说的?”“说啥?”“这菜是从哪带的啊。”“我说我男朋友妈妈做的。”说到这儿,她脸上飞过一抹红霞,有些不好意的小声说道。我坏笑的看着她,说:“那你的那些舍友啥反应。”她伸手在我的腰间拧了一把,说:“你管这么多干啥,赶紧走吧,我饿了。”“阿凯。”“嗯?”“你以后别再给我带这么多东西了,那水果啥的,吃不完坏了扔掉,怪可惜的。”“这事儿啊,你别跟我说,都是我妈的意思,我说算了,她非得让我带着。”“那你跟阿姨说说,下次少拿点儿。”“要不我给你电话,你跟她说,正好啊,我妈说,她也想见见你了。”“别,别,我,我……还早……”她支吾了半天也没道出个整话。本想再说点什么,但看了看这妮子有些难为情的样子,便哑然一笑,也不再拿话头臊她,牵着她,穿过夜幕下的校园,于来往的学生间穿梭,出了校门,压着马路,朝着学院街后面那家老字号的周记驴肉火锅店走去。说实话,大学周边就是热闹,一到晚上校区周遭到处都是一片灯火辉煌,大街小巷间人头攒动,尤其是店家聚集的商业街,门庭若市,如江河般的人流,熙熙攘攘。在周末晚上,这个八九点钟的黄金点儿上,更是人声鼎沸,往来之间,络绎不绝。我们学校位置比较偏,位于本市的西部郊区,俗称老西郊地带。这一片的高校除了xxx理工大学和xxx中医药学院外,就只剩我所在的这所学校,满打满算就三所,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被学校里的学生戏称为‘落难三兄弟’。据说原先西郊这一片儿都是荒地,周遭都是些零星的村子,破破烂烂的,这里的住户,也大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土里刨食儿的农民。后来政府将这块地,连带着周遭的几块地,划了出来,建了三所高校,也就几十年的历史,和那些动辄八十九十上百年的老名校相比,不值一提。三所高校相离的不远,连成一条线,呈半圆环抱状,在这面积辽阔的西郊,显得形单影只,孤苦伶仃。与位于市东边,高校聚集稠密的大学城相比,当真是顾影自怜的‘落难三兄弟’。相较于我所在的学校,市东新开发区的大学城距离我家更近,如果当初去了那边上学,平时回家不用汽车公交,更不用地铁,直接骑个单车就绰绰有余。但即使是这样,西郊的这片地也被三所学校带了起来,不说一般的居民商品房,就说这街道两边的门脸商铺,租金价格就不便宜。原先本地的那些老住户,那些村子里的人,都纷纷的做起了学生的生意,附近的小吃店商品店一半以上,都是村子里的村民在经营。那些本来一两层高的平房被加盖到四五层,全都租给了有需求的大学生。真应了那句亘古不变的老话——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现在是靠学校吃学校。虽然西郊这边偏僻,高校也不多,但并不荒凉,慢慢的形成了,以三所高校为核心的商业带,即使无法与几十所高校聚集的东大学城相比,那也算的上是相对繁华的独立小天地。在这里上学倒也安逸,除了位置偏了一点,我倒也没觉得真差到哪里。学院街是学校附近比较有名的步行街,因为离我的学校不远(只隔了一段马路几条街),所以取名为学院街。学院街的两侧全都是两三层楼高的房子,店铺鳞次栉比,一个挨着一个,吃的喝的玩的用的,一应俱全。可能因为本身地处郊区,位置偏僻,再加上面向的都是正在读书的学生,所以价格上倒也不贵。平时要是搞些活动啥的,和舍友同学一起来,那更是划算的很。这些商户心里也有杆秤,摸得清大学生的消费水平,做起生意来,倒也显得得心应手。大都是薄利多销,很少有那种坚持走高端高消费,特立独行的傻帽傻缺。我跟顾诗蕊说的周记驴肉火锅店,就在学院街的后面那条街上,听学校里的前辈学长们说是一家老字号。当初,大一刚开学的时候,我就在这里吃过,味道确实不错,别有一番风味儿。那是给大四学长体育替考完,人家请客答谢,赶趟儿品尝了一次,当时就将此店记了下来。后来询问了别人才知道,原来这家驴肉火锅店在方圆数里内还是小有名气,还上过某都市频道美食节目推荐,算得上学院商圈内小吃美食的一绝。我上学的近两年时间里,来过好几次,尤其是寒风呼啸,冰封刺骨的隆冬腊月,吃上一顿热气满盈的驴肉火锅,配着几口老白干,那简直浑身舒爽,热汗直冒,从头到脚都暖烘烘的,比洗热水澡还要带劲儿。吃完在学校cao场上,顶着寒风跑上两圈都不觉冷的。对此,我总是隔段时间不吃就想得慌,顾诗蕊听我说了,一直都想来尝尝,虽说现在不是寒冬腊月,甚至渐感暑热,但依然挡不住我们对美食的追求。毕竟民以食为天,我可不想辜负老天。路上顾诗蕊一直念叨着母亲做的菜,说阿姨专门给她送的菜,她没吃几口全让舍友给吃了,感觉有愧阿姨的一片良苦用心,我说那有啥,不就是几盒菜嘛,以后过了门,让你婆婆天天给你做着吃。她脸红着啐了几口,最后总结说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拉着她出来吃什么驴肉火锅,也不至于浪费阿姨的一片好心。我只得‘行行行’的点头承认,并表示这顿火锅算我的赔罪表示。啥世道啊,请客吃饭还请出罪来了。这家驴肉火锅店外在也没啥特别之处,甚至于显得非常普通,装潢看上去有些年头,不新不旧的,风格略显老土,倒是低调得很。招牌上几个大字很是显眼,让人清晰明了的知道此店的营生。在位置上,它不处在最繁华的街道,但也不偏僻,那什么处于犄角旮旯的角落里的说法,都是扯淡。总共上下两层,和一般的饭店一样,下面大厅,上面包间。大厅能坐个二十多桌,面积也算不小。对于这家店的老板,我是略知晓一二,顾诗蕊听我说,这是被勾起了兴趣,说让我赶紧讲讲。我说不急,等会儿进去上了桌,点了菜,开了锅,咱们边吃边唠。她也是兴奋不已,我们走到店门口,里面的香味儿拱着窜窜热气儿,把我们五脏庙里的馋虫都吊了起来,她也不再念叨着母亲做的菜,拉起我,催我赶紧进去。我说急啥,店就在这儿,又跑不了。她嘴角微扬,露出俩梨窝来,洋溢着笑意,神情狡黠,说道:“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我愣了一下,听她说出这句,经常从我嘴中秃噜出来的口头禅,也是好笑,就说:“学我干啥?现在知道我说的是真理了吧。”她切了一声,说瞧把你能的,赶紧吧,饿死了。也不多说废话,拉开玻璃门走了进去。进入大厅,肉香味儿更加的浓了,四溢飘散着,交谈说话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大门上面的一角挂着一个铜铃铛,每次有人进出都会发出铛啷啷的响声,顾诗蕊面带兴奋之色的环伺着左右,她说道:“生意这么好啊,人还挺多的。”我也大眼扫视了一圈,对她说:“这不算多,现在天儿有点儿热,吃家儿不多,等到秋冬天冷的时候,你就知道了,门口排一长队。天一黑就没座了。”这么说着,一服务员过来招呼,将我们带到一处稍偏靠墙的角落处,这儿正好有一张适合两人落座的小号桌子,而且偏一点对我们也好,安静一些适合交谈。“一份驴肉中锅,中辣,红汤锅底麻一些,套菜直接上三人餐的套菜,两碗冰镇醪糟汁儿,两碗蒜蓉韭花麻酱蘸料,一份厚切羊腰,一份毛肚。”我大概先报了几样菜,然后问顾诗蕊还吃啥不,她说先不要了,把这吃完就不错了,我说你这就小瞧我了,吃完是妥妥的。不一会儿,服务员就端着热气腾腾的火锅走了过来,将其放到了桌子中央的加热槽内,锅中翻滚沸腾的红汤打着气泡,刚下锅的驴肉肉质稍显殷红,在锅中随着热汤上下起伏。辣椒油与肉油在汤面交映漂浮,泛着诱人的光泽,葱段、姜片、麻椒和枸杞红枣如点缀的翡翠和宝石,为这锅热汤增添着不一样的颜色。俄顷,服务员就将大盘小盘的菜上完了,有荤有素,红绿搭配,整张桌子摆的满满当当。“咋这么多啊,这能吃完吗?”她坐在我的对面,望着满桌的菜担心的问道。“吃吧,你别看着盘子挺多,其实一盘里装不了多少菜。就是摆出来,视觉效果上看着挺多。”我一边往锅里下菜,一边解释道。“先在的饭店啊都兴这个。”我又补充道。我知道顾诗蕊能吃辣,所以直接要了中辣,但没敢点特辣,我自已都没尝过他们这儿的特辣是啥味儿,因为我觉着中辣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菜很快就在滚烫的锅中涮1了,我一边给她夹菜一边问她味道咋样。她吃的小脸红彤彤的,脸蛋儿上像浮着一层火烧云,额头细密的汗珠星星点点。她点头如捣蒜,嘴里嚼着食物,有些含混不清的说:“嗯嗯,挺不错的。哎呀,早知道,出门前就不化妆了。”说完,她拿起一旁的纸巾擦拭着脸上的汗水。我看着她脸上的淡妆有点花,就打趣道:“没事儿,怕啥,花就花呗,大晚上的谁看啊。”她在桌下踢了我一下,说:“就你会说话。”正吃着她又问我,刚刚提到的火锅店老板的事儿。说实话,吃的正在兴头上,她不问的话,我还真就忘了。我说这火锅店的老板跟你一样不是本地人,但他家比你家要远得多,在四川绵阳那片儿,后来才搬到本市,在此地开店扎了根。我掇着菜,吃的油光满面的,嘴唇被麻的止不住的打哆嗦。又要了两瓶冰镇崂山,就着冰火两重天的畅快感,向顾诗蕊娓娓道来。这事儿啊,也是我听别人说的,不是学校里的学生,而是住在这附近的火锅店老主顾。有次,我来这儿吃饭,碰到一个独自涮肉饮酒的老大哥,说是老大哥,但其实叫叔都不为过,年龄也不小了,看着得有四五十,光头,灯一照,锃光瓦亮的。那次他一人坐在我们的邻桌,当时时间比较晚了,店里的人走的七七八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可能是我们离得较近,吃着吃着我们就唠了起来。男人之间就是这样,只要有酒有肉,不分年龄大小,多少都能搭上一两句话。他告诉我们,他家就住在街后面的那个小区,是看着这火锅店一点点做起来的,也是这里十几年的老食客。据他说这店老板啊,名叫周红军,是四川人,九十年代中后期从四川老家搬到这边儿,那时候正赶上下岗潮,到处都是下岗的待业工人,社会上干啥的都有,铁饭碗没了,可大家还得活着还得吃饭不是,又受到改革开放思潮的影响,大家纷纷做起了生意,当起了个体户,那真是倒腾啥的都有。这周老板呢也学着别人做起了买卖,刚开始也是啥都卖,去批发些鞋袜衣服啥的。可你别看做生意的挺多,真正能赚着钱的能有几个,这周老板就属于被淘汰失败的那一波儿。不仅没赚着钱,还倒欠了一pi股债,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就凭借着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开了家火锅店。你别看这店先在这么大,刚开始啊就一小破门脸,摆不了几张桌子。可谁曾想这儿的本地人啊,就好他这一口儿,慢慢的,生意越来越好,还真让他给做起来了。我刚说到这儿,顾诗蕊就打断了我,说这也没啥啊,就是一个外乡人来本地辛苦创业的故事,这种事儿在那个年代多的是。我说你听我慢慢往下讲,你就知道了。可能确实有些辣,醪糟汁也压不住,于是我就给她倒了杯冰镇啤酒,她一口就闷了下去,打个酒嗝,说不好喝,但冰镇的喝着很爽。我开始接着往下说。主要的事儿啊,都在这周红军周老板,生意有起色之后发生的。这周老板啊生意做起来后,不但债还清了,手里也有俩余钱了,也就娶了一个本地的婆娘成了家。结婚之后不久,他老婆就给他生了个儿子,本来生活也就这么不平不淡的过下去了,可谁曾想,在他儿子十一二岁的时候,老婆染了重疾,没两天可就去了。于是他就自已一人边拉扯孩子边照顾生意,毕竟孩子都这么大了,也懂些事儿,不用像一两岁的小娃娃那样,寸步不离的照顾。就这么过了几年,在他儿子上高中的时候,他又找了一个,很快就又结婚了,也就成了他孩子的继母。我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掇了两口菜,卖了个关子。顾诗蕊用脚尖顶了顶我,催促我继续说后来咋样了。我说后来啊,我下意识的瞄了眼四周,然后压低嗓门说道:“后来,他儿子和他的第二个老婆搞到了一起。”说完这句话,我端起酒杯畅饮了一口,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嗓子。“啊?”顾诗蕊似乎没听清我说的话。我稍稍提高了一点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她听后差点呛着,然后问这是真的假的。我说大概率是真的,不敢肯定,毕竟我也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咋,咋回事儿啊,快具体讲讲,这,这不是乱,乱伦了吗?”她也压低声音,有些结巴的问道。“他儿子和他第二个老婆没血缘关系。”我说道。“那也是乱伦,不管有没有血缘。”她皱着眉驳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他是怎么发先的?后来又咋样了?”她一连三问,目光灼灼的看着我,连菜都忘了吃,或许女人天生就对这些八卦花边感兴趣。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当时那老大哥喝的都有点醉了,说话也不利索,听他含含糊糊的说后来周老板的儿子去了国外,至于周老板自已和没和他老婆离婚就不知道了,反正自那以后,周老板就很少来店里了,先在这个店都是周老板他妹妹帮着打理。听完我说后,顾诗蕊扭头往后面扫了一眼,我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说道:“就是她,周老板的妹妹。”那是一个站在柜台后面的女人,四十来岁,虽然样貌普通,但长得很白,个子不高,穿着围裙,正低头算着账。我看顾诗蕊被周老板的事儿震撼的有点恍惚,于是就说道:“雷雨知道吗?这就是雷雨里面繁漪和周萍的关系。”她缓缓的点点头,抿着嘴,沉默半晌后说道:“周老板太可怜了,一边是儿子,一边是老婆……真是有违天和啊。”“确实挺惨的,这以后不知道要怎样才能互相面对。”发··新··地··址“周老板夫妇是不是老夫少妻,那孩子的后妈是不是很年轻?”她小声的问道。我知道她的意思,于是摇了摇头,说:“周老板的二婚老婆,比他儿子大十几二十岁,年龄上确实可以当他妈了。”“这,岁数相差这么大,怎么会……”她说到一半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俄狄浦斯情结知道吧?简义就是喜欢比自己大很多的女人。”‘俄狄浦斯情结’这几个字,当年看地摊文学时,没少出现。顾诗蕊轻摇脑袋,表示确实不太了解。“那个光头老大哥是谁,他怎么知道这种不可外传的家丑?”她问道。我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后来再遇到那人时,那人也不再搭理我,说那天喝大了,说的都是胡话,让我别忘心里去。说他在人家店里吃饭,还嚼人家的舌根,太不是东西,还提醒我,别往外乱传。我看气氛一时有点低沉,于是就想转移话题,于是说道:“你们女人是不是都喜欢吃辣?”顾诗蕊似乎知道我的用意,也不想在那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就低头吃了两口菜,说:“肯定不是啊,我妈就是丁点儿辣都不沾。”我很惊奇,有这么一个能吃辣的女儿,自己却戒辣。她说她妈一点儿辣都不能吃,稍微有点辣味儿就呛得不行,所以家里的饭老是做的很清淡,她都不喜欢吃。我说我妈正相反,比我还能吃辣,重庆的老式九宫格火锅知道吧,要的最辣的口味儿,我是被辣的呼哧白咧的,她在一旁面不改色的吃的起劲儿。顾诗蕊说那感情好,以后如果和阿姨在一个饭桌上吃饭菜不打架。说完她指着我的下巴说,这两天是不是吃啥火气大的东西了,都上火了,还是少吃点辣吧。我摸了摸下巴偏右的地方,那里起了个痘,摸着倒也不疼。她让我别老用手摸,这几天注意饮食休息,过两天就消下去了。我知道这不是因为吃啥东西起的,而是这两天心情烦闷火气大,才长了个痘。“那我从明天开始吃饭尽量清淡点儿。”我虽然心里那么想,嘴上还是这么说道。“这就对了,有的人一吃辣脸上就爆痘,可灵验了。”她说道。我说我还好,只是偶尔上火的时候会长几个,但很快就能消下去。她说我这是不是过敏,我说不是。她又问我阿姨这么能吃辣,长过痘痘吗。她这么一问,我稍稍的回想了一下,似乎从小到大,从没见过母亲脸上长过痘痘啥的,一直以来,一如既往的光洁白皙。我摇了摇头,说可能长过,但打我记事起就没见过我妈脸上长痘痘雀斑啥的。她一听也有些惊讶,表示以后要向阿姨讨教一下平时都用什么牌子的洗面奶和化妆品,我说有可能是天生丽质,她切了一声,说那你咋不把你妈好的点儿遗传下来,让姐也瞧瞧你的天生丽质,我只好耸耸肩,就像老外那样两手一摊,表示没办法。这顿饭虽然中间有些小波折,但总体来说还不错。回去的路上,学校周围依然是热闹非凡,叫卖之声伴着通明的灯火,一片热闹非凡。穿过人声鼎沸的街巷,走进校门,到达cao场,在塑胶跑道上吹着微暖的夜风。如墨的苍穹点点星光,被啃食一半的月亮挂在幕布之上,意外的亮堂。我们顺着跑道走着,消化着胃里的过剩能量。“现实比小说和电视剧还要狗血啊,这叫啥事儿啊。”她望着无垠的夜空,幽幽的叹道。我也抬头看着这深邃的黑暗,似有所指的喃喃道:“老话不是说得好,艺术虽然高于现实,但也源于现实。现实,现实……”我的眼睛似乎被夜风迷住了,有些睁不开,黑色浓的啥也看不见,黑雾遮盖下,我好像什么都看不清了。给顾诗蕊送到寝室楼下后,我也班师回俯。寝室里的禽兽们当然不会这么早就睡,一个个跟长了狗鼻子似的,打我进门起,就问我晚上吃啥好吃的了,我说驴肉火锅,他们问和谁,我说和对象一起,他们便嘘的一声作鸟兽散,表示爱情的酸腐味道太浓,熏得他们浑身难受。我被让了一根烟,坐在阳台的吊床上,居高临下,望着校园里的两三点灯火,以及那似蚂蚁般一小撮成群的学生,他们彼此叫喊着攀谈着,我如天上的明月般,在烟头忽亮忽暗的橘光中,漠视着这一切。看着一旁安静的阳台,隔壁寝室那个天天晚上在阳台上打游戏的黄毛,也失去了踪影。我莫名其妙的掏出手机,又莫名其妙的拨通了母亲的电话,电话响了两下就接通了,“喂,小凯?”她是这么说的。“嗯。”话筒里传来淘宝的广告语——‘淘好货,超值购,就上淘宝天猫,正品无忧……’“看电视呢?”我问了句废话。“嗯,咋了?在宿舍?”她的语气很轻松,带着点点的慵懒。“嗯。”我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呦,这才多长时间啊,就想家了。”父亲的声音适时的在话筒里响起,是一连串的咳嗽声,和最后结尾的两声‘嗬tui’的吐痰声。我听见母亲对父亲说少抽点烟,看你咳的之类的老生常谈,父亲说了啥我不清楚,嘟囔了两句,就消失在了话筒里。我本想说你晚上吃的啥,可又觉的现在太晚了,说出来像是在没话凑话。于是就说道:“妈,早点睡。”嘴唇翕动间就蹦出了这几个字。“嗯。”她说然后咯咯的轻笑两声,清风拂柳般,荡漾在我心畔。“确实长大了,知道心疼妈了。”我没吭声,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以往的牙尖嘴利口花花,现在是一点都使不出来,像蜕了皮的知了,变了样。鼻息喷在屏幕上发出呼呼声,也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我只能东西一句和母亲扯了一会儿,似乎听出我的心不在焉,她问我咋了,是不是不舒服,还是累了,我说没事儿,就是有点想你想家里。最后她叮嘱我晚上别熬夜早点休息,多喝水,有啥事儿一定打电话告诉她。我嗯嗯答应着,多么神奇啊,我以这句话开始,她以这句话结束。挂了电话,似乎莫名的松了口气,心里松弛了许多,看着前方沉睡的建筑群,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我大一刚来的时候,头一次看到的那样。时间就这么不好不坏的过着,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常态。什么是常态,可能就是得过且过的每一天吧。每天上课下课,食堂宿舍的三点一线,最多再加个逛cao场压马路,就是这么的朴实枯燥。曾经高中时的紧迫感与压抑感荡然无存,多了一丝的不知所谓的悠然和找不到方向的茫然。如果说高中校园是一个人工建立的大牛棚,那大学恐怕就是地域广阔的大牧场。等到毕业在懵懂无知中如期而至时,我们这群牛羊将在毫无准备中,被赶至大自然这一望无际的土地上,名曰:社会。五月中旬,母亲说要来西郊这边办点事儿,问我需不需要捎啥东西,我说怎么搞得现在跟古时候一样,动不动就带东西,到处都是卖的,弄得我像是离家千里去上学似的。母亲笑了,说真不知好歹,给你带东西还得求你,多大的腕儿啊,不让带正好,还省了妈的事儿。我真怀疑她是不是就嘴上客气的一说。我问她来西郊办啥事儿,我家、十二中、和父亲的单位都在东边,来这边有何贵干。她说倒也没啥大事儿,就是来高铁站接个人,顺便来看看我。我问谁啊,男的女的,高低胖瘦。她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说哪有你这么问得,查户口啊。顿了顿,她说是以前的大学同学,准确的说是一个宿舍的舍友,倒不是一个专业的,我问她是不是还是上回那个,她愣了一下说上回哪个,隔着电话我都能想象到她微蹙柳眉一脸疑惑的表情。我也怔了一下,脱口道就是那次周天早上起大老早,问你干啥去,你说见老同学。大概隔了两三秒,她提着嗓门连连‘哦’了几声,说想起来了,不是那个。我说这也没多长时间啊,咋忘得这么快,是不是那什么期(更年期)快到了,她说还不是让你给气的。我是无辜躺枪,这也能强行往我身上安啊,这顶高帽我可不戴。我说那这回又是哪个老同学啊,姓啥名甚。她说管得多,你叫陈阿姨就行了。我问啥时候去接陈阿姨,她说不急还早,中午车才到,提前给我说一声让我有个准备。我说我有啥准备,母亲说中午回去的时候路过你们学校,正好到时候一起吃个饭,这附近你1,你是地主,到点儿了给挑一个味儿好的饭馆。我问就咱们仨吗,她啊的答应了一声,说要不你把诗蕊也叫上,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儿,人多也热闹。我说你们面还没见过,就开始诗蕊诗蕊的叫了。她说我是不是皮痒痒了,净挑老娘的刺儿。顾诗蕊肯定是不会去的,更何况除了我和我妈外,还有一个外人在场,面皮薄,当真是受不住。果真是这样,我问了顾诗蕊,她连忙婉拒,避之如虎蝎,说以后有机会再见吧。这早已在我的预料,所幸也没强求,她当然松了口气,让我好好想想这附近有啥不错的馆子,并替她向母亲问好。我说这得你亲自去才有效果,她说你再这样就不理你了。没办法,我只好学关云长那样,单刀赴会了。今儿天气还行,万里无云天空蓝的不像话,但也不热,太阳若因若现的,跟害羞的大姑娘似的半露不露的。中午,母亲说她们到了,就在门口。我看了看表,瞅了瞅讲台上正跟学生讨论的讲师,冒着腰从后面蹿了出去。这倒不是我有意逃课,本身离下课还剩不到二十分钟,再加上本节课的内容差不多已经道了十之八九,再在这里干耗着,也不是个事儿。我看和我一起坐在后排的那几个也都遁了出去,也就没啥所谓的心理负担了,毕竟,大学谁没早退逃过课,又不是最后下课才点名,也就睁只眼闭着眼了。我按照母亲所说,找到了那辆停靠在路边上的白色凯美瑞,我隔着老远就挥了挥手,车灯闪了两闪,接着两位dy就分别从左右下来。驾驶室那边的自然是母亲,带着黑色的女式渔夫遮阳帽,上身白底黑纹的圆领针织衫,下身黑色直筒休闲裤,脚蹬卡其色平底皮鞋,墨镜在下车的时候摘掉了,看见我后高高举起一只手摇晃着。阳光下,她的手腕一闪一闪的,那是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我用自己小金库里的钱送她的海鸥女士表。副驾驶下来的是一位与母亲年龄相仿的女士,头发不长,仅及肩,烫过,微卷泛着酒红色。她鼻梁上架着着女士无框眼镜,稍有些胖,脸很圆润,有点像发福的蒋欣,皮肤很白,和母亲有的一拼。一身的女士正装倒也显得大方得体,她的气质不错,到也没有经过跋涉后的仆仆风尘。此刻,她也微笑的朝我挥着手,就似多年不见的老友般,也暗含长辈对晚辈的关怀。走近了,她说:“这就是小公子啊,长得可真帅。”她身上的文青味儿很浓,举手投足间,端庄与优雅并存,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的女人。“陈阿姨好。”走近后,我笑着说道。母亲低头看了看腕表,对我说:“我们来的早不早?没耽误你上课吧?”我当然不会说我是早退来接你们的,母亲要是知道了,不免得又是一顿责怪。我摇摇头,表示已经下课了。虽然现在是中午最后一节课的上课时间,但学校大门口仍然人来人往车进车出的,也看不出学生下没下课,这不像高中那样,上课时大门紧闭,校园空荡安静,让人一看就知道里面的学生在干什么。“阿钰,小凯今年大几啊?”陈阿姨问道。母亲没说话,而是朝我扬扬下巴,那意思是问你呢,你来说。“哦,今年大二。”我开口回道。“真好,再过两年啊,等毕了业,你妈啊,算是彻底熬出头了。”陈阿姨笑着说。“哎,早着呢,在这小子结婚之前啊,他老娘费心的事儿可多着呢。”母亲说道。两人都是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花枝招展的,不远处推着三轮卖烤馕的维族小哥,斜眼望着这边,饶有兴趣的打了个口哨。寒暄了几句,我就带着两位女士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川菜馆,这家店生意还行,菜也挺正宗的,平时来吃的学生不少,只是现在还没下课,学校里的大部队都在营里面关着,店里暂时也没几个人。母亲喜欢吃辣,我想来想去,就这家算了,虽然门面偏了一点,但离得近,也不是一般的苍蝇小馆可以比的。进店找了个靠窗的地方落座,我自告奋勇的拿着菜单报菜,母亲也乐的省事儿,挽着陈阿姨的胳膊说这儿是他的地盘,咱不用cao心,只管着吃就行了。我自然是没问题。店里人少,后厨上菜也快,没多久,服务员就一盘接一盘的往上端。麻婆豆腐、水煮肉片、辣子鸡、蒜蓉白菜和腐竹拌黄瓜,我没点太多,怕吃不完,看着面前的两位,也不像饭量特别大的主。我要了瓶崂山,给两位女士点了两杯果汁。席间,我端茶倒水的侍奉着两位,不敢有一丝怠慢,说实话,这顿饭吃的我有些拘谨,不同于和学校的那群呆逼禽兽们一起吃饭,放得开有说有笑,倒是整的跟教养颇高的淑女似的,小心翼翼,慢条斯理的。连母亲都说我今儿个吃饭咋像个猫儿似的,不声不响的。

陈阿姨则在一旁捂嘴偷笑,说都是自己人,不用端着,平时咋样就咋样。说的我老脸也是一红,闷了一大口崂山,来掩饰稍稍的尴尬。陈阿姨大名叫陈芸,是母亲大学时的室友,虽然专业不一样,但寝室被分到了一起。当时学校宿舍住宿紧张,一间屋子都是挤六到八个人,自然的,同一屋檐下,啥专业的学生都有,大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个寝室内,也就逐渐的这么认识1络了。陈芸说母亲上学的时候就爱吃辣,经常让她吃饭的时候,从食堂挖一勺辣椒装在饭盒里,带回宿舍,寝室里的其他姐妹还给母亲起了个雅号,叫辣美人。母亲在一旁用手肘捣了她一下,说这都啥时候的陈芝麻烂谷子了,还提它干啥。当年上学的时候,陈芸和母亲住上下铺,母亲在上铺,陈芸在下铺,她说当时母亲爬上爬下的身手可利落了,而且还在校田径队待过一段时间,矫健得很。这我倒是不知道,母亲也很少提过她大学时候的事儿,母亲说那都是瞎胡练练,在队里待了小半年,就退出来了。饭桌上,聊得大都是她们大学时的往事儿,有种忆往昔的那股味儿。主要是陈芸再说,母亲时而的附和解释,倒是我闲了下来,成了一旁的听客。陈芸嘴唇因为吃辣,变得又亮又红,圆润的脸蛋配上文雅的无框眼镜,说话也不粗声大气,说起话来,倒像是教授学者在与学生讨论问题一般,非常的文气。她说母亲天热时在宿舍穿短裤裙子,每每母亲上下床的时候,她都能瞅见两条发亮的大白腿在梯子上晃着,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在上面拍两下。我就顺势的问道那你拍了吗,陈芸说当然拍了,你妈还说我流氓呢。说完她哈哈的笑了起来。母亲在一旁听的有点害臊,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在孩子面前说这干啥。陈芸到不以为意,说这有啥的,都是年轻时候的回忆嘛。那时候学校条件不行,宿舍的铁床架锈的厉害,稍微一碰就嘎吱响,翻个身都得晃两下,有次母亲从上铺顺着床梯往下爬,梯子上有根铁条不受力,嘎嘣一声断了,都以为母亲会一脚踩空掉下来,谁知道母亲纵身一跃,扶着床沿可跳到了地上。发··新··地··址说到这儿,陈芸故意露出惊讶夸张的表情,说:“你不知道,当时我们都被你妈的这一手惊呆了,刚开始都以为她会摔下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没成想,她跟武侠小说里的女侠一样,光着脚蹦到了地上,我们只听到一声轻微的砸地声,再抬头一看,你妈啊,一点事儿都没有。”母亲表示当时她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反应往下跳,可能是跳的时候身体角度好,所以没有摔着,有很大的运气成分,事后想想也挺害怕的。要不是听陈芸说,我还不知道母亲身上还发生过这些事儿,看来人都一样,年轻的时候都有有趣和荒唐事儿,又都不是根木头,谁还没点故事儿啊。我们边吃边唠,店里的客人逐渐的增多,大厅里空闲的桌子慢慢的热闹起来,大多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成群的来此吃饭,喧嚣声渐起,母亲问我是不是逃课提前出来的,人家这些学生为啥才出来,我当然否定了这一说法,告诉她不同的课下课时间不一样,有的下课早,有的下课晚。母亲狐疑的看着我说咋,大学还有老师拖堂。我理直气壮的嗯了一声,说混蛋老师多了去了,就有爱拖堂的。陈芸笑呵呵的在一旁打着圆场,说还不都是为了招待我们,情有可原嘛,再说了大学早退一会儿也算不得啥。母亲拿筷子轻敲了敲碗,说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阳光打一旁的落地玻璃窗打进,照在我们身上暖呼呼的,我看着对面两位香喷喷的dy言笑晏晏,花枝乱颤的模样,像两朵盛开的花,竹兰梅菊,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两位女士在饭店内确实有些乍眼,不说鹤立鸡群,但真的是一道难得的风景线,不时有目光扫过来,想着这是学校里哪个学院哪个系教哪个专业的老师,以前怎未曾见过。就像我之前所说的,桌子上的菜终究是剩了些,没办法,我总不能响应光盘行动,全部打包带回寝室吧。这种场合下不太合适,也就几盘菜搁不住。她们的饭量都不大,虽然陈芸看着有些发福,脸型圆润,但不知是正在减肥还是吃的本就不多,扒拉了半碗米,掇了几口菜就不动筷了,多数时间都是在唠嗑,甚至母亲吃的都比她多。我嘛当然就当仁不让了,一口气干掉了三碗米饭,没办法,川菜就是太下饭了。陈芸说我看着不胖,吃的倒挺多。我说身上的肉都被衣服盖着了,所以你看不见。转头她又说她是易胖体质,稍微吃点啥都长肉,说母亲的体质比她好多了,吃的不少,也没见长胖过。母亲说咋没长胖,前段时间称了,胖了好几斤。陈芸说那肉啊也是长到了该长的地方。陈芸说这次过来是公务出差,想着老同学也在本市,好久没见了,于是就趁着这个机会聚聚。她说:“小凯,你是不知道啊,上学的那会儿,我跟你妈玩得最好了,虽说我俩专业不一样,但不妨碍我们之间的交情。用现在的话来说,我俩就是好闺蜜。”母亲也笑着说那时候咱俩除了上课,还真是形影不离,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就回来过几次,其中一次还是我结婚的时候,不知道你现在咋样了,还在原来的那个公司上班吗。陈芸摇了摇头,说早就从那家公司跳槽了。母亲看她情绪突然有些低落,就问怎么了,发生啥事儿了。陈芸那张圆脸上突然流露出淡淡的怅然,叹了口气,扭头看向落地窗外,半晌后,才低声说道:“我离婚了。”“啊?”母亲惊叹一声,小嘴绷成‘o’形,眨了眨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我正往嘴里灌啤酒,听到这儿也是差点被呛到,脸上强控制着不变,心里却小小的起伏了一下。“没事吧?”母亲伸手扶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陈芸摇摇头,到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转过头看向我们时淡淡的笑着,说:“都过去了,好久之前的事儿了。”“是,是因为啥离的啊?”母亲小心翼翼的轻声说道。陈芸说其实事儿也不复杂,就是她老公在外面有人了,被她发现后,两人就和平分手了。因为她老公是以前那个公司的高管,所以离婚后她就辞职去了别的公司。母亲问那孩子咋办,陈芸说她女儿差不多已经长大了,比我也小不了几岁,不存在跟着谁的问题,想爸爸了就去爸爸那住几天,想妈妈了就跟着她住一段时间。母亲问那孩子答应你们这么做吗,她怎么想的,你们不怕影响孩子吗。陈芸说刚开始他女儿自然是闹情绪想不通,后来慢慢的也就看开了,毕竟现在的孩子思想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对待事儿上比较开明通理,父母离婚这种事儿吧,搁现在也不算少,网络信息这么发达,这对他们来说也不稀奇,她说不管父母离不离婚,都是她爸她妈,只要以后别不管她就行。“真懂事儿。”母亲小声说道。眼眸似乎若有若无的瞥向我,也可能是我的错觉,我看着她的时候,她的表情有些恍惚,瞳仁里似乎失去了焦距,目光有些涣散。“我没告诉我女儿她爸在外面有人的事儿,只是找理由说两人没感情过不下去了。”陈芸幽幽的说道。“这样也好,最起码父母在孩子心里的形象不会散。”母亲微微点头,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哎呀,你们怎么都死气沉沉的,没事儿,没事儿啊,都过去这么久了,我这亲历人都没说啥,来来,都举杯碰一个。”陈芸看我和母亲一时间都不说话,似乎各有所思,气氛有些压抑,于是就收拾情绪提议道。我们一起碰了一个,她看我们好像都有点心不在焉的,就说道:“哎呀,其实这也不是坏事儿,趁着现在还算年轻,早离了谁也不耽误谁,对大家都好。而且我也不亏啥,离婚后财产大部分都分给了我,现在,我也算得上是黄金单身汉了,哈哈。”她虽然这么说,可我还是从她脸上看到了强颜欢笑的意味儿。“真没想到庞强(陈芸前夫)会干出这样的事儿,你们可是大学的时候就相识了。”母亲的声音很低,像是自我嘟囔,语气有些怪异,飘飘渺渺的。“是啊,他看着一直都挺老实的……”陈芸叹道,接着又说:“不过,人啊,人心啊,总是会变得。”她说完,突然‘哒’的一声脆响,母亲的一只筷子,从她手中掉落,砸在白瓷碗沿儿上,又在桌面上滚动,啪嗒掉到了地上。“哎,怎么这么不小心,看看,弄衣服上没?再换双新的”陈芸反应很快,弯腰低头往下看。“没事儿,没事儿,不小心手滑了一下,没拿稳,正好也吃饱了,不用换新的了。”母亲忙说道。我赶紧从纸盒里抽出几张纸递给母亲,让她看看衣服上有没有粘上油渍,擦一擦。临到结账之时,陈芸抢着要付,说一会儿管老板要张发票,有了发票公司管报销百分之八十,一定数额内全报。毕竟她这一趟过来是公司派遣来公务出差的,不报销点吃穿用度谁愿意来啊,谁的盘缠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母亲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再勉强,说等以后你再来,一定要好好尽尽地主之谊。陈芸说我可记着你这句话了,以后我可能经常会来本市。她说她们公司准备在这里设立分部,到时候等她女儿上了大学,她就申请调过来工作。而且她在本市也不是没有亲戚,她的一个表妹就在本市工作,也是老师,工作的单位不是我上的这种大学,而是离我们学校不远的xxx职业技术学院。前些年,在本市结婚成家了。这事儿母亲也是头回听说,表示那真是太巧了,有空可以一起出来坐坐认识一下。我们出来后,陈芸在一旁的水果店买了几兜水果,说是让我带回宿舍吃,拦都拦不住。没办法,我只好笑纳了。临走的时候,母亲又从车子后备箱里拎出来一箱酸奶和一袋她在家包的包子,我也只好含笑收下,并嘱咐她开车开慢点,路上注意安全,毕竟现在车上可不是她一人。她笑骂道你就这么想着老娘会出事儿啊。我说哪敢啊。最后她嘱咐我在学校好好学,别净想着玩,诸如此类的种种教诲。陈芸在一旁催促母亲,笑说我在边上看着都觉得你唠叨,赶紧走吧,小凯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儿,现在不是你站在讲台上训学生的时候。我提溜着东西,站在路边,远眺着白色凯美瑞渐行渐远的车尾,回想着饭桌上的话,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些堵得慌,仿佛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空落落的,倍感怅然若失。不知道人心与人心之间的距离,是不是和人与车之间的距离那样,逐渐远去。五月下旬的一个星期三,下午只有两节课,已经在学校连待两个星期没有回家,一时心痒,想要回家看看。毕竟都在一个城市,远也远不到哪去,坐地铁新开的那条线,也就十几站路,能到坐到离家不远的地铁站口。我稍微拾掇一下,背着包,就匆匆的赶往附近的地铁站口。大概三四十分钟,我就到达了家附近的地铁口,行走在人流之中,他们步履匆匆,直到从地铁口走出,看着那照进来的明亮,天然的亲切感袭来,每次回家总是新鲜感十足。我到家的时候才将将五点,天色大亮,现在白天黑的晚,一般得等到七点以后天光才会暗下来。家里还是那个一成未变的家,1悉的摆设,1悉的陈列,空气中有着淡淡的家里所独有味道,我说不好这种味道是什么,从小闻到大,既1悉又亲切。像是某带着香气的消毒液和洗衣液以及食物残留等混合的味道,还有母亲身上那股淡淡的馨香。客厅地板等像往常一样被拾掇的一尘不染,阳台上挂着数件已洗净的衣服,父母是都有,偏角落的地方挂着两件女式内衣内裤,这是母亲的小习惯,总是把贴身的私密衣物放置在角落处,使其他人忽略它们。此刻阳光从阳台落地窗射入,将这些衣物照的黄澄澄的,我走进阳台,一股薰衣草的芬芳,更加的馥郁,这是母亲最爱的两种香味儿之一,另一种是清幽的茉莉花香,家里的洗衣液不可避免的逃不出这两种香型。两条白色的女式棉质内裤和一红一白两件文熊并列的悬挂在那里,不时地被从打开的窗户缝隙中刮进的风吹动摇摆,似有生命的精灵般,摇曳跳动。几条肤色丝袜挤在一个衣撑上,在未被穿起前,显得皱巴巴的,更像是几条透明的丝巾,被阳光穿透。这个时间点儿,父母两人都没有下班,父亲自不必说,公家单位,虽说是朝九晚五,但每次下班到家的时间总是会比实际时间晚上一些。除了不可推脱的应酬和上级领导及兄弟单位的调研来访外,还要每天跟着单位领导,陪同领导出席饭局,帮领导办些杂事儿,这些虽然都是分外之事,可也是体制内摆不上台面,却是大家墨守成规的,所谓的不成文的潜规则。你的前途命运捏在领导的手中,领导高兴了就会在开会的时候提你两嘴,说最近xxx同志表现不错,能力突出,潜力很大嘛,那就再辛苦辛苦,在肩膀上压压担子嘛。这就为你以后的进步定了基准调子。若是你只干好自己分内之事,而不巴结领导,甚至很少与领导接触,那么你将很快成为单位里被大家排斥的边缘人物,透明人物,到时别说更近一步了,不给你穿小鞋你就偷着乐吧。体制内有多少矜矜业业的孺子牛,冷板凳一坐几十年,混到头来,还不如后来居上的小年轻,退休时还要拿着退休报告,脸上挂着笑,去向比你年轻许多的‘领导’签字,殊不知你曾经也是这些领导们的前辈。就像大四学长口中说的大学学生会一个球样,这个社会上,不管是哪个公司哪个单位哪家企业,都是如此,社会是大江湖,单位是小江湖,江湖从来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认死理古板不化的人,常常原地踏步,为人圆滑处事精明的人,往往一帆风顺。在体制之内,凡是有上进心的,都不会甘心当一个每天准时上下班的混子,能加班多在领导面前表现表现,何乐而不为。没办法,没有背景,没有关系的小科员,想要出人头地,混出点样子,就是要外方内圆,如履薄冰。我知道父亲是个外在不羁,内里很要强的人,他也想在母亲面前表现自己的优秀能干,数十年认真苦干,逢年过节给领导送礼,为的只不过是仕途的更进一步。但终归是僧多粥少的衙门,再加上年龄的问题,父亲始终没再往上踏出那步。三年前,有传言父亲要高升,曾经的老领导想要在调走前拉父亲一把,助他更进一步,可传言就是传言,传着传着就渺无音讯,如镜花水月般,那段时间,我真的已经相信了父亲即将高升的消息,父亲对此也不置可否,只是那熊有成竹的笑能默认了这一切。母亲彼时也很高兴,只是后来两人对此事都闭口不提讳莫如深,母亲那时显得异常的冷淡,父亲脸上也没有与升职错之交臂的遗憾,而是带着点点的浓云惨淡,有愧疚与不忍,和母亲在一起时总是抬不起头。似是为自己没有更进一步而感到惭愧,总之,我也看不太懂,彼时正值备战高考的我,很快就将此事抛在脑后。想想曾经潇洒不羁意气风发的父亲,在体制里混了二十载,终成了略带官气,脸圆头方,为人八面玲珑的油腻中年男人。彼时的勃勃朝气和尖锐的棱角被时间与现实磨平。望着那晾晒在阳台上,父亲的黑色行政夹克,一丝不苟的,母亲总是会每隔一段时间,将其连同其他衣物,拿到裁缝店熨烫。阳光照在我的脸上,似乎模糊了我的五官,我下意识的眯着眼,垂下眼睑,暖意洋洋的感觉是我一时慵懒懈怠,靠在墙上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平静。打破这份温馨祥和的是‘咕’的一声响,多么不和谐啊,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咕噜噜”,打从我的腹部传出,像某种抗议,没办法,年轻人的五脏庙就是这么不经饿,适时地提醒是多么必要。我回到客厅,拉开冰箱,像一只觅食的野兽,嗅着鼻子瞪着眼,看看家里的余粮都剩些啥。我伸手端出几个盘子,大眼一扫,一盘孜然羊肉,一盘油炸花生米和一盘皮蛋拌木耳,还有一碟母亲亲手烙的葱花油饼。都用保鲜膜包的一丝不苟,是母亲的手笔。我扯下覆在上面的保鲜膜,将那盘羊肉放入微波炉里加热,又自给自足的冲了壶父亲的铁观音,就着葱花饼大快朵颐了起来。我回来的时候没有通知父母,一般我不在家的情况下,他们都在单位的食堂解决午餐和晚饭。吃完饭,进入卫生间里的浴室冲了个澡,低头冲洗的时候在瓷砖地板,靠墙的角落处发现了一个用完的避孕套,孤零零的躺在那里,是透明色超薄的那种,展开贴在地板上,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我小心翼翼的用两根手指将其拎起,上面的开口并没有打结,里面似乎也没有被射过的体液痕迹,仅仅是被人撕开包装套使过。我想到了主卧床头柜抽屉里的那盒岡本,想到了那天在主卧门口偷听到的父母的对话,又联想到昨天我不在家时,父母一起沐浴时的场景,忍不住嘴角一抽,摇摇头,露出无奈的一抹笑。随手将其扔入马桶冲了下去。母亲是十二中高中部的语文老师,还是语文教研组的副组长,不过这届没有再担任班主任一职。用她的话来说,管得太多太累,年龄一上来就力不从心,就不为了每月二三百块的主任津贴劳心劳力了,分心太多,误人子弟不说,身体上和精神上也承受不住。所以自从带完上届的毕业班,母亲便专心致志的当一个普通任课老师,这样最起码轻松许多,我看着母亲也没以前那么累了,变得容光焕发起来,整个人都年轻精神了许多。毕竟,身为语文老师,之前几乎每一届她都担任了班主任一职,现在觉得身心疲惫,要求松松担子,也属正常。高中从高二开始晚上就开始上晚自习,别的学校我不清楚,但母亲所在的十二中高中部,和我上的四中都是如此。下午的课上完后,休息一个多小时,供学生吃饭休息和户外运动,接着上晚自习,一直上到晚上十点半放学,这样的排课方式直到高考结束后才会终止。一个星期里,语文晚自习有两天,这就意味着母亲至少有两天要在十点半以后才能到家,平常还好,但带高三毕业班的时候实在走不开,晚上就只能住在校职工宿舍。学校倒也理解,给母亲这些不方便回家的老师,各分了一间小的单人宿舍,面积不大,十几平出头,我就在这里休息过,够放一张床,摆一张桌,和立一个柜子,附带单独的盥洗室和小阳台。盥洗室很小,几平米大,外侧是洗漱台,里侧是蹲便池。横穿过盥洗室是小阳台,上面绑了跟钢丝绳可以晾晒衣物。母亲平时不长住在那里,一个星期最多留宿三两天,所以宿舍里的布置倒也简单,没有什么多余的杂物,就是床单被子等床上用品和包括洗漱啥的一些基本生活用品。至多在放几件换洗的衣物和鞋袜,除此之外,就没啥特殊物什,按母亲的话说,这就是个临时睡觉休息的屋子,能放下张床就行了。母亲一般中午不回家,就在教职工宿舍眯一两个钟头,就去教学楼准备下午的课程了。父亲也是如此,单位不缺休息的地方,办公室的沙发上或是临时休息室,都可以供其休息。以前我上初中的时候,中午跟着母亲去食堂吃教师小灶,完后,有时候会跟着她去教职工宿舍午休,下午放学时,如果母亲晚上没课,学校里也没什么事儿的话,就会一道回家。上高中后,我就不能再享受教师食堂的小灶,报了住校名额,中午就在学校(四中)待着,晚上看母亲回不回家,她若晚上没课回家住,我也会背着包打道回府。如若不然的话,那家里可能就会剩下父亲一人独守空房了。今儿是周三,以我对母亲课程的了解,周一和周四晚上才是她的课,因此今天晚上她不会留宿在学校宿舍。沐浴完,回到房间找了部电影消遣下时间,将吃剩的饭菜盘碟收拾好,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镇哈啤,拉开冰箱门的时候,我看到平躺在角落处的两瓶张裕红酒。其中一瓶木塞外的塑皮包装被扯开,上面中央处钻了一个同,明显已经用酒瓶器打开过,我拿出这瓶开装过的酒,透过深色的瓶身,里面的红酒液只剩下小半瓶,显然已经被母亲饮了大半,木塞塞的不紧,轻轻一拔便啵的一声分离开来。我挨着瓶口嗅了嗅,淡淡的酒精味儿夹杂着细腻的果香味儿,缠绕在我鼻尖,是如此的1悉,我总会在母亲身上闻到相同的味道。说实话就我个人而言,对葡萄酒干红一类的洋玩意儿并不感冒,通常只喝白酒和啤酒。父亲同样如此,所以家里除了母亲这个‘异类’外,没人再喝红酒这种‘高端玩意儿’。我手痒的晃了两下瓶子,塞上木塞物归原处。拿着啤酒坐到电脑前欣赏着周星驰的《大话西游之大圣娶亲》,这部片儿我已经看了好几遍,奈何最近出的电影没几个符合我的口味儿,找了找去还是翻到了这个片儿上。终归经典还是经典,总是能穿越时空击败那些号称巨作的所谓大片儿。这种无厘头的喜剧表演形式效果恐怕将后无来者,也可能是前无古人。这部外表喜剧内核却带着悲剧宿命感的电影,总是让人在笑过后心中残留着淡淡的忧伤,那句经典的台词——“戴上金箍不能爱你,放下金箍不能救你”。曾经又是多少二逼少年qq空间和日志的个性签名。现实中,当真遇到这种两难抉择之时,是成为齐天大圣还是做回至尊宝,谁又可知呢?有些事情轻易地便能猜中开头,却难以猜中这结尾。现实或许就是由老天爷亲自导演的一部不限时的大剧,跌宕起伏间,难以揣测捉摸,悲喜轮转,道尽沧桑。看这种电影不免的要矫情一把,就像猛兽独自舔舐伤口般,避人耳目又故作姿态,难免不被认为是虚情假意的装模作样,透着股无病呻吟的酸腐气。磨蹭一通,洗洗弄弄,再看完片儿后,已经七点过半,晚霞已经失去了它最后的光彩,夜色将至,黑暗的天幕将被撑开拉起,光华不再,华灯即将初上,我看着电脑桌面的夜景图,窗外的环境似乎要与其同步似的,缓缓变暗。印象中母亲开门的声音并未响起,客厅里依然黑梭梭的一片,身处其中如在深渊大口,孤独又寂静。我摸出手机先给父亲去了个电话,铃声一直在响,却就是没人接,大概几十秒后自动挂断。正当我准备梅开二度,再来一次的时候,父亲发来微信说正在开会没法接,手机静音了,问我有啥事儿。我本想说我已经回来了,可想想还是删去了打好的字,说没啥事儿,就是问问家里有啥事儿没,父亲叫我不用cao心家里的事儿,在学校好好学,缺钱了问他要。我只能嗯嗯啊啊的答应下来。挂了电话,手指自动的划拉到了写有‘老妈’俩字的联系人上,食指有些微微颤抖,始终没有按下拨号键。望了眼窗外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天空,已经有点点灯火将城市点亮,霓虹闪烁着灿烂光芒。我收起手机,随便拿了件带兜帽的外套穿上,熄灭灯推开大门走了出去,门后屋子内黑暗一片,没有半点光亮,仿佛未曾有人到来过。十二中离我家不算远,搭个公交走走停停的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一路上灯火通明,车流如织,汽车喇叭声、人喊吵闹声、喧嚣之音不绝于耳,我望着车玻璃外向后退去的璀璨霓虹,车玻璃上是我的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若隐若现,一半隐于暗处,一半现于光明,似在思考着什么,瞳孔焦距模糊,如一只离群的野兽般,孑然独立。车里人不多,我坐在后排,视线可以清楚的穿过廊道,明视透过前挡风玻璃的路景,目光似乎早身体一步,顺着蜿蜒宽敞的道路,飘到了十二中的大门口,飘到了母亲的身旁。时值八点未至,放眼望去,教学楼和cao场上一片灯火通明,门口大门半开,身着蓝白校服的学生陆续的打里面走出,如归海的鱼,一条两条成群。我站在大门一旁,望着大门上方几个立体感十足的大字——xxx市第十二中高级中学。仿佛一下又回到了四五年前的那个峥嵘岁月。一成未变的几幢楼,一成未变的cao场校园,以及那夜幕下匍匐着的姿势体态都一成未变。不同的是里面的学生一届又一届,老师也个别替换,物是原来物,人非原来人。门口的看门的王老头依旧如数年前那样,端坐在保安亭内,一边低头看两眼摊在桌子上的书报,一边偶尔抬头向经过此门的老师和领导打招呼,神态祥和安逸,只是面容变得更加的枯槁,皱纹如老干树皮般爬满脸庞,保安帽也遮不住两鬓的斑白,身形清癯不少。我不知道他是否还认得出现在的我,曾经常常跟着母亲一同出入的我,和他也是1络得很。我没有和他打招呼叙旧的打算,混在人流中,趁着他不注意的功夫,就挤进了校园,这对于我来说自然不费吹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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