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汀滢始终安静的恭立等候,尽管双腿泛酸,神态温柔依旧,忍耐着被如此对待。
将近一个时辰,方毓梓满意的站起身,俨然跟楚皇后很熟络,欢快的坐在一边的木椅,观戏般的吃起瓜果。
楚皇后这才睁开眼睛,冷静的俯视向温汀滢,如是高高在苍穹,俯瞰卑渺的众生。她的模样柔弱温顺,简直像是逆来顺受的可随意被欺凌。
温汀滢察觉到自己在被楚皇后注视,那种警惕、睥睨的注视,她以乡野少女的身份恭敬的行跪拜礼:“民女温汀滢拜见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温汀滢?”楚妙笑了笑,让她跪着,意味不明的道:“可是忠于太子殿下、协助过吉王殿下免于弹劾、使日渐猖獗的盐帮转危为安、散尽财富急流隐退的温汀滢?”
此话真是绵里藏刀,温汀滢慎重的想了想,语声轻柔的道:“回皇后娘娘,娘娘所言之事确是民女所为。而这些都只是结果,而非目标。”
“只是结果而非目标?”楚妙不着急像捏死蝼蚁一样捏死她,表面上好整以暇,吃了一块桂花糕,饮了一口桂花酒,道:“仔细说来听听。”
温汀滢轻道:“怪民女常常得过且过,习惯顺势而为的接受命运的安排,不懂得比较得失,能心安理得就好,没有长远的目标,惜财惜命,便有了这些结果。”
楚妙审视着她,她脸上丝毫没有无辜之意,有的只是温顺,温顺的接受命运,温顺的很坦荡,因无法重来而无怨无悔。
温汀滢轻道:“这些结果,因民女惜命,做出的识趣的选择。”
“是吗?”楚妙笑道:“说的很好听,本宫真想看看你的心,是不是心口如一。”
闻言,温汀滢的背脊顿时发凉,可想而知,只要楚皇后一声令下,她的胸膛就会被打开,她热乎乎的心脏就会被取出来,摆在楚皇后的眼前,让楚皇后看看是不是心口如一。
她明白,皇权在上,自己的生命连草芥也不如。
温汀滢必须谨慎,要试探着如何缓和楚皇后的敌意,忽想起晌午易元简对楚皇后所言的‘她对儿臣忽冷忽热’,这意有所指,她转念一想,诚然般的轻道:“民女有时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心口如一,就像是选择跟平王殿下在一起,接受他的心仪,从江南来到了京城,民女有时会觉得心虚。”
提到了楚妙最在意的人了,她眼眸一凉,命道:“说下去。”
温汀滢不能透露她中意易元简,轻道:“民女本是能在江南快活自在,平王说他心仪民女,要求民女跟他在一起。民女当时犹豫不决,他知道民女喜欢经商,说他可以在平定街给民女两个商铺,民女忽然觉得机会难得,就接受了。”
就只是为了两间商铺?楚妙即憎又喜,憎的是此女不识抬举,被她求而不得的易元简心仪,却中意的只是两间商铺。喜的是能用此女困束住易元简,让他体会求而不得的痛苦,能看到他备受折磨的样子。
温汀滢悄悄观察到楚皇后隐现喜色,意识到这种方式可以有所缓和,忍耐着跪姿膝盖的疼,鼓起勇气般的轻道:“民女想要的是平定街上的两间商铺,想必平王会错了意,意欲给予民女名分。民女诚惶诚恐,实不敢接受,为求心安理得,民女打算回去江南了。”
想回江南?楚妙心下冷笑,她这番话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足以证明她的识趣,颇为聪明的进退,很会欲擒故纵,难怪易元简因她情窦初开。
温汀滢隐藏起感情,当务之急是要离开京城,回去江南。
楚妙不动声色的问道:“平王哪里不好,不能被你死心塌地的爱慕?”
温汀滢轻道:“平王很好很好,民女只是喜欢的程度,可以跟平王在一起,但心无执念,且有自知之明,不宜影响了平王的娶亲,民女愿速回江南。”
楚皇后已有了决定,自是不会放她回江南,顺着她的理由说道:“你无需心虚不安,本宫不会同意他给你名分,依你的经历,完全没有资格。”
温汀滢惶然的垂首,等待着被掌控的安排。
“留在京城,继续留在平王身边,本宫暂时给你四间商铺,平定街的两间和京城里的两间。”楚皇后道:“若是你经商有道,本宫再持续给你几间商铺。”
温汀滢一怔,心中忐忑,心绪复杂,可想而知楚皇后的恩惠中有险恶的陷阱,但至少脱离了眼前棘手的险境,她温顺的接受,感激的道:“民女谢皇后的恩德。”
楚妙笑了笑,若有所思的问:“你有过多少男人?”
温汀滢想了想,如实道:“仅平王殿下一人。”
楚妙眸底的凌然猛地一闪而过,问:“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