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元简呼吸着她香软的气息,手指微颤,由着她亲密的饮茶。
温汀滢慢饮尽茶,湿润的红唇轻笑,取回他指间的茶杯,半躺在软榻上,曼妙身姿舒服而放松,柔声问道:“我亲手做了些红豆点心,派人送到明义堂,请俞堂主转交给你,你吃了吗?”
“没有。”易元简落座在窗前的竹椅,又说道:“没有收到。”
“收到后莫吃,点心的赏鲜期不过三日,这已是过了七日。”温汀滢体贴的道:“我今日又做了一些花果点心,派人送去到了明义堂,依然是请俞堂主转交给你。”
易元简问道:“俞堂主会怎么想?”
温汀滢美眸轻眨,道:“俞堂主会因此理所当然的觉得我喜欢你,他极可能会认定,我对你的喜欢是倾心爱慕的喜欢,是少女对少年情窦初开的喜欢,是会强烈到想要拥有的喜欢,是会思念迷恋的喜欢。”
易元简的目光淡笼住她,她浑身泛着柔光般迷幻。
温汀滢笑了笑,道:“一个时辰前,我让和风酒楼的厨子做了一道鲥鱼、刀鱼、河豚三鲜,派人送去顾府给方文堂,请方文堂转交给你。”
易元简不露声色。
温汀滢问道:“你介意他们知道我喜欢你吗?”
易元简仔细看她,她温柔而坦荡,是一种纯粹的诚心诚意的告知。他心平气和的道:“介意。”
“怪我。”温汀滢楚楚动人的瞧着他,道:“怪我情不自禁。”
易元简道:“你不应该在让别人知道你喜欢我的同时,又跟别的男子谈及婚约。”
温汀滢小心翼翼的问:“你介意的是我跟顾恒祎谈及婚约?”
易元简道:“我知道你是看到了一个表面上温文尔雅实则好色嗜赌的公子,在引诱一个表面上天真无邪实则自私狡黠的大小姐,出于本能的阻隔。”
温汀滢惊怔。
易元简道:“你不在意浪荡的公子觊觎你已久摆脱不得,也不在意自私的大小姐明知此人非良人却极力撮合。”
温汀滢心下惊喜,不禁暗赞他的敏锐,在繁芜的世事中明净的洞察出真相。确实,她只是出于本能的阻隔,并非是因为盐帮之事,方毓梓要故意散播消息,对象自然不止顾恒祎一人。
易元简静静的端视她,看到了她在震惊之后眼睛里闪过一抹天经地义的神情,她不容自己的良心受到谴责,尽管会面临非议与困难,她对命运有着对超乎寻常的大度。
在他们没有见面的这一个多月,易元简好奇的关注着她整顿盐帮。想要干脆利落的为盐帮力挽狂澜有不少于一种的简单方式,比如趁方文堂在暗查时暗杀了他,她偏偏选择了最艰巨的一种,大刀阔斧的以大义之举挽救盐帮,从诸多举措中可见她的眼界与能耐。
“怪我。”温汀滢语声轻柔的道:“我不应该在喜欢你的同时,跟别人谈及婚约。我再去顾府时,就明确的跟顾恒祎取消婚约的赌注。此后,我不会再随意与别人谈及婚约,你意下如何?”
易元简道:“我没有意见。”
温汀滢轻柔一笑,问道:“你对我的多管闲事,很有意见?”
易元简道:“没有意见,毕竟人性本善。”
温汀滢微笑道:“我比较认为人性本恶。”
易元简若有所思,看向舱外苍茫夜色中渐行渐远的和风酒楼,画舫已靠近湖中亭。
温汀滢慢饮了一杯花茶,忍不住瞧着他,他安静不语的端坐,冷峻矜贵,纯净通透。瞧着他的方正持重,她心里突然强烈的产生要拥有到他的念头。
为了宽慰这些日子时常会想起他,温汀滢决定冒险的招惹他,与他更近一步。她想了想,若无其事的问道:“你会游水吗?”
易元简不假思索的答:“会。”
温汀滢闲聊般的道:“游的如何?”
易元简沉静的道:“娴熟。”
温汀滢露出羡慕的神色,道:“我不会游水。”
易元简镇定的道:“我不打算教你。”
“我不打算学,我怕溺水。”在这时,画舫停靠在了湖边,温汀滢翩然起身,走至船头示意侍从们登岸退下,返回船舱轻问:“你是打算游回对岸,还是在此等我半个时辰,与我一同乘船回对岸?”
易元简端坐未动,道:“你尽管去做你的事。”
温汀滢笑了笑,信步走到船尾,遥望着寂静朦胧的湖面,回首道:“抑或是……”她故意停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引来他的注视之后,她状似无意的朝船边挪了挪,接着说道:“抑或是我们……”话未说完,她的脚下忽然踩空,整个人猛得掉进了湖水里,水花四溅。
她不谙水性,突如其来的春寒凉意极其迅速的淹没了她,她抿着嘴,身子急促的向下坠落,湖水很深,漆黑一片,她下意识的挥动四肢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