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易亘紧紧地夹着两指间的香烟,但那根香烟却已经燃到了尽头,那点灼热的猩红已经离他的两指不到一毫米的距离了,但他却似乎浑然不觉。
一看他此时的表现,我再笨也能猜到,这个看起来酷酷的阴司大叔,其实就是命犯舍情的人之一。
这世界,谁没有一段过去呢?舍情,谁又没舍过?
我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笑问道:“那大叔,两劫又代表什么呢?”
“这两劫就好理解多了,杀身,自然是身死,而堕魔,则是论为没有理智的疯魔,这样的存在,只会被送进地狱之中,永不超生。”
毛易亘终于将手中的烟丢到了地上,然后装作一脸无所谓地样子对我说:“不过你不用担心,很少阴司会犯二劫,一般来说,不是舍心就是舍情,舍心的居多,毕竟,我们要面对多是无恶不作的厉鬼,容不得半点仁慈之心。”
“其实大叔,你做阴司那么多年,过得开心吗?”我十分认真地问了毛易亘一句。
听了我的话,毛易亘一愣,旋即也是极其认真地说道:“我不清楚,在我生前,也做着差不多的事情,天道如此,这世界总有人要牺牲,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犹狱?反正,我觉得现在所做的一切,很有意义。”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拿起手中的电话又拨了一次爷爷的电话,依旧没有人接听。
毛易亘看我愁眉紧锁的样子,十分体贴地来了句:“要不,你就再考虑几天吧。”
“不用了,我已经决定了。”
我收起电话,顺手拿出烟,给自己点了一根,然后继续说:“其实没有什么好考虑的,我不能那么自私地将我的生命压在爷爷的身上,就算要他去承担,也不应该由他孤军奋战,大叔,你帮我成为阴司吧。”
“好!”毛易亘赞许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对我说:“小封,以后,就不能叫我大叔了,改口叫师父吧!毕竟,是我带你进门的。”
“是!师父!”
我表情庄重地叫出了一声师父,不仅为眼前的这个人,更是为我那未知的前程,因为我突然觉得,做了个如此大的决定之后,一定要用一个庄重的表情,才能配得上这个决择。
毛易亘满意地点了点头,对我说:“走吧,回去睡一觉!”
“啊??”我那积累起来的严肃气场顿时溃散,疑惑地问道:“回去睡觉?”
“是啊,不然你想在这太平间睡啊?”毛易亘也是疑惑地盯着我说。
“不是。。。可。。。可我现在,不是应该去成为阴司的吗?怎么要去睡觉啊?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我都快捉狂了,我以为能立即就成为阴司,然后好解决宋春明的事情呢!
“是的啊。不然我怎么会叫你去睡觉?”毛易亘理所当然地对我说。
我愣住了:“难道说,成为阴司还得要睡觉?还是说,睡一觉就能成为阴司了?”
毛易亘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个笨徒弟啊,要成为阴司,必须得过阴,也就是下去地府,你是凡人之躯,难道还能直接下去啊?必须得睡觉了,让灵魂出体才能下去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老脸一红,讪讪道:“那快走吧,回去睡觉。”
我兴致冲冲突地带着毛易亘回到了我之前呆的病房,然后二话不说独个爬了上床,半盖着被子就睡觉,但人真是犯贱的生物,越是想睡,却越是睡不着。
“师父,我睡不着,怎么办?”我一说出这句话,就有点后悔了,说得像我睡觉还要毛易亘教那样子。
不过毛易亘听了只是轻轻一笑,对我说:“闭上眼睛,不要说话,当作你自己已经睡了就行。”
我十分无语地闭上眼睛,就听到毛易亘的声音再度响起:“天苍苍,地苍苍,阴司带人来过堂,今引游魂入阴市,必先有请地藏王,阴司急行如律令!”
“天道晴明!地道安静!人道太平!三才合一,幽冥之路!开!开!开!!”
毛易亘一连吐出三个开字,声音如同惊雷,但听在我的耳中,却十分的模糊,渐渐地,我感觉自己的眼皮变的沉重起来,一股睡意已经涌上心头。
如果能学会这一手,那治疗失眠那是独步天下啊!这种想法只闪现了一下,我便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已经不再是在医院之中了,而是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