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手机响了,果然是永远子。
&ldo;阿诚吗?咱们晚上在馆山车站集合。&rdo;
又是一句横冲直撞的消息,真是让人吃不消。
&ldo;要不然你们派人把我的眼睛蒙上吧。&rdo;我对这个神秘的组织表示不满。
永远子好像没心情开玩笑,继续下达着指令:&ldo;你从千叶站坐内房线的末班车,大概是十点二十四分,到馆山车站前的广场集合!&rdo;
我冲着手机点头,顺便说了一声&ldo;知道了&rdo;。那边的永远子就直接挂掉了我的电话,虽然我刚刚才挂断了局长的电话,但是自己又受到这样的待遇,还是感觉愤愤不平。
◇
晚上十点半,我来到了已经久违的千叶车站。记得很小的时候曾经在这里换车去海水浴场,之后就没再过来了。如今这里的功能真的只是车站,四周一片凄清,没有任何生气。
内房线的月台和千叶的月台就截然不同了。将近两百人的站台里,一眼就可以分辨出参加rave的乘客和普通的乘客。rave的拥趸里有一半是外国人,每个都背着‐个大大的登山包,提前积攒着高昂的情绪。其他乘窑则对他们避而远之。我又化身为异类,两手空空地站在那里。唉,孤独的侦探。
有的乘客已经提前进入状态,开始了狂舞。热情的金发外国人拼命把‐瓶酒塞给我,实在是盛情难却,喝了一口廉价的伏特加,之后就任凭喉咙里开始冒火。
车上的‐个半小时,像是‐个狂欢节。不同类型的酒瓶在我们的手里传递着,当然还有一些五颜六色的轻毒品。永远子的歌声伴随着醉鬼的呼喊声响彻车厢。这座开往馆山的末班车,载着一群热血沸腾的乘客呼啸而过。
凌晨准时到达的来班车,浩浩荡荡地涌下一批奇装异服的乘客。检票员瞪着眼睛看着我们,就像看到外星人一样。广场前只有几辆出租车,商店几乎已经关了门。乡下宁静的夜晚被我们一下子打破了。我看向身边一个学生男,他穿着heaven的蓝色工作衫。
&ldo;你知道一会儿有什么安排吗?&rdo;
他转过一张昏昏欲睡的脸,学着外国人的样子耸着肩:
&ldo;不知道。管那么多做什么,我只是要参加一场秘密rave。&rdo;
车站到了下班的时间,灯光一下子熄灭了,黑暗中依然可以感觉到储存在rave拥趸心中的狂热。差不多过了十五分钟,一个长发司机开着破旧巴士驶了进来,喇叭声响过之后,四周一片欢腾。
永远子打开车门走了下来,看到我,投来莞尔一笑:
&ldo;大家辛苦啦,上车吧。&rdo;
乘客们蜂拥而上,几乎挤爆了这辆破旧巴士,我们像偷渡的难民一样挤成一团。车门好不容易被关上了,永远子向那一半还停留在原地、根本没有挤上车的乘客喊道:
&ldo;我们一会儿就回来,大家别着急,请在这里等待。&rdo;
中型巴士开始了摇摇晃晃的旅程,在我眼前掠过一座座毫无生气的小店。我和永远子并肩站在最前方的导游位置。我拼命抓住身边的柱子,和永远子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而她则挑着眉头看向我:
&ldo;不用那么辛苦的,碰到我也没关系呀,咱们坐在同一辆车里,去参加同‐个rave。也许明天,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呢。&rdo;
倔强的侦探在心里感谢着她,但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二十分钟之后,巴士终于停止了摇摆舞,停在了一处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永远子提高嗓音喊道:
&ldo;大家下车吧,要开始登山啦,你们都已经做好准备了吧!&rdo;
一呼百应,这可是我没有料到的事情。我张大嘴巴瞪向永远子:
&ldo;你是说,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爬山?&ul;
永远子眯起细长的眼晴,点了下头:
&ldo;我们准备在大自然中办一场真正意义上的rave。&rdo;
我随着大队人马走下巴士。映衬在深蓝色背景下的大山,旁边则是一片只闻其声不见其形的大海。打头的几个人已经戴上了准备好的安全帽,在微弱的头灯照射下,开始挑战起这些陡坡。我和永远子跟在后面,忍受着蚊虫的叮咬,又不停地被树枝绊倒。一段路之后,俯视脚下,终于看到了千叶海。我们和大队人马已经有一段距离了,我看向身边的永远子:
&ldo;我帮你拿着东西吧。&rdo;
她在假肢泛出的金属光泽中咬了咬嘴唇:
&ldo;不用了。谢谢你。我自己的东西我拿得动。如果太累,我会休息一会儿的。阿诚,你先上去吧。&rdo;
我没再说话,就默默地陪在永远子身边。她拄着一根短登山杖,脚步远不及在幕张医院里那么劲健。
一个半小时之后,我和永远子终于爬到了篮球场大小的山顶上。绿油油的草坪,已经被布置成了‐个临时舞台。包括便携式发电机、扩音喇叭等一整套音响系统被放置在‐个小型帐篷的旁边。heaven的工作人员为了这场露天rave,真的是够尽心尽力。
大自然的魅力就在于此吧。没有sse里霓虹般的舞台灯光、没有魅惑的背景影像、没有炫目的光束,但萦绕在我身边那蓄势待发的气氛,却并没有因此而削弱。
永远子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下子就坐到了草地上。我走向旁边的帐篷,那里heaven代表正在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