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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唱的歌声让我感受到了当晚第二次的冲击。难怪这个乐团会这么走红。聆听吧。聆听这首我将心脏撕裂写成的歌曲吧!聆听这首鲜血之歌。鲜血之歌。鲜血。血!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虽然有着澄净的高亢嗓音,但却像用毛巾摩擦玻璃、用指甲刮过黑板一样,虽然在听到这声音的那一瞬间,我几乎无法忍受。但当那声音戛然而止,我却突然间变得坐立不安。我强烈地渴望能够再次感受到那声音的冲击,就像渴望能够被粗糙的沙粒摩挲神经一样。
我只是想再次去感受那种被穿刺的滋味。
像被飓风吹倒的一片秋草,充斥在楼层中的小鬼们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肢体,疯狂地挥舞着自己的手臂。仿佛在等待着灵魂的救赎,仿佛想要分享他的鲜血。崇拜、激情、推崇、仰慕,都已经无法形容小鬼们对他的热忱。惟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会跟随着他的歌声,不顾一切地狂热追随,直到地狱深处。
吹笛人不只出现在汉默恩(haln),现在连池袋都有了他的足迹。
冷静下来仔细聆听现场的演唱,很容易就可以发现鼓手的节拍不是很稳;隼人的伴奏虽然在竭力地表现自己,但在音感方面明显不足;主吉他手和贝斯手的演奏还算合格;至于拥有黑色羽毛的主唱则是令人咂舌的亮眼。
在编曲方面,开头的前奏、中间的音效以及整体的立体感,都相当紧凑,令人感觉眼前一亮。一般的摇滚乐,如果在乐器与乐器之间出现了演奏空当,只会用轻轻的节奏带过。但这个乐团却在中间填充上了有着极度重量感的旋律,每一个音符都有完美的碰撞,每一种乐器都将自己的音质特色发挥到了极致。背后想必有个天才的编曲者吧。
结束了长达七十分钟的表演。我转过头去,崇仔脸颊上的血管清晰可见。国王也兴奋了。
&ldo;难得上街走走,看来也不错嘛!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刺激的玩意儿。&rdo;
深有同感。
观众渐渐安静下来以后,我走向后台,准备向汉堡店的代表店长打个招呼,顺便给他介绍一下他仰慕已久的池袋国王。
休息室很小很脏,听说曾经有乐团还在这里多次闹过事。白色的墙壁在经过重复粉刷之后,留下了凹凸不平的阴影。一面墙上挂着大大的镜子,四边镶满了灯泡。deadsat乐团的成员垂着肩膀,排成了一列面向墙壁站着。
我和崇仔走进休息室,眼睛上涂满黑色眼影的隼人转向我们:
&ldo;哟!阿诚,这位就是g少年的国王吗?久仰久仰!&rdo;
他边说边伸出他那只缠着脏兮兮绷带的右手。刚结束了live,他看上去还很激动。
崇仔的眼神一直盯着这位副吉他手的手臂。
&ldo;g少年的头目,找我们有什么事?&rdo;
从休息室的深处传来一个人的声音。隼人赶紧介绍道:
&ldo;s,这位是我的朋友阿诚,而这位是阿诚的好朋友,g少年的国王崇仔。我想国王也许可以帮我们乐团做宣传,所以特地请他过来的。&rdo;
主唱的名字似乎是以英文写成的&ldo;s&rdo;,自从乐团狂热的气氛渐渐散去之后,很多乐团成员都会给自己取这种有名无姓的蠢外号。s好像对我们没什么兴趣,听完隼人的介绍之后,只是在他那湿漉漉的额头上盖上一条黑色毛巾,就把头转到了另一个方向。我没有加入fans团的意思,不过是来跟隼人打个招呼,所以对他的举动当然也不会介意。当然,摇滚歌手本来也没听说过有举止随和的。这个时候,又一个阴郁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ldo;s,走吧!&rdo;
该怎么形容呢?就像用力把铝箔纸捏成一团时发出的声音。和s的音质不同,但同样是令人很不舒服的金属特质。我转过身,看到了这个站在门口的男人。腐叶色的土黄色连帽t恤,由橘色和褐色随机组成的迷彩裤,还有一双红色的工作靴。因为头上戴着帽子,我看不清楚他的相貌,只看到下巴处细密的山羊胡。s站了起来。隼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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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s,今天的live检讨会怎么办?&rdo;
s面无表情地从我的身边走了过去:&ldo;你们自己开就好了。&rdo;
于是,&ldo;黑色羽毛&rdo;主唱便与&ldo;迷彩男&rdo;走了出去。乐团的鼓手对准s刚刚坐过的折叠椅,狠狠地踹了一脚。
&ldo;搞什么啊!一天到晚就知道跟须来混在一起。我们也是deadsat的成员啊!&rdo;
这个乐团的解散看来已是注定的事情。一个乐团中只有一名才华横溢的成员,而其他的成员不过是默默无闻的陪衬。在这样不平衡的状态下,想坚持摇滚下去可不容易。
离开atrix之前,我跟隼人聊了几句,向他询问刚才的那个迷彩男究竟是什么角色。崇仔则站在灯光打不到的角落里,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秋天色彩的迷彩男名叫须来英臣,是一个技术手法相当高超的音效师兼编曲者,据说他独力负责乐团的cd及live音效。而作为主唱的s,同时也是乐团歌曲的词曲编写者。这样一来,s和须来就像是珠联璧合的默契小团体,让deadsat在池袋本地闯出一定的名号来。
&ldo;哈!其实刚才的表演,就有一家很大牌的唱片公司派人来欣赏了,就坐在你们桌附近。说不定,明年春天我们就可以正式出道啦。阿诚,要不要我现在先给你签个名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