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落于点睛,不知画龙之巧。
无意少在九关,未明山海之奇。
有你烟柳画桥、炉起微烟,一笑往生天。
正气山庄多少年没办过喜事了?
办喜事需要做什么?
要亲自设计喜服,要亲自布置喜堂,要亲自拿捏进度,要亲自接待宾客,还要亲自收拾后续……
首先,要准备好大量的红绸缎、红蜡烛、红灯笼、红炮仗、红油纸等等,如此不一列举,好在这些可以用钱买,倒也容易。
其次,桌椅板凳倒是可以临时做几把,反正山庄里最可爱的女孩儿都能力拔千钧,也不怎么费力,半日便就够了,并不需要雕花刻纹,在上面搭上一块漂亮的红布便可。
对此,史艳文虽说有些不妥,但俏如来很委婉地告诉他,来的人或许不是什么善茬,倘或闹腾起来,那些桌椅板凳只怕都成了废柴,究竟也做不得大用,到底还是要放进柴房里的,史艳文只好接受。
再次,此事不宜拖得太久,有些细枝末节也不容他们这些长辈拖延,比如新房床幔、被褥、彩穗等,甚至包括饭菜瓜果、酒水香茶,也不得不请几位娴熟于女红的婶娘私下接济,此事无心主动揽了下来,跑了趟苗疆和金雷村便可解决。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接新娘。
新娘在中原并无固定居所,自然一来就是住在正气山庄的,忆无心本想用自己的闺房来作出嫁地,但被藏镜人断然否定。史艳文便笑道,此事也不难,正气山庄靠后有个夏日采风的爽阁,将那里布置一番便可,最好还是按东瀛的风格。从爽阁出来,不用花轿,也按东瀛的规矩,背出跨院,再由新郎接进喜堂拜堂。
将近各自准备时,史艳文又补充了两点,虽然霜本就算是史家人了,但姑娘进门,总不能名不正言不顺,所以,还是叫新郎去画把求亲的扇子,由忆无心请来的婶娘送去方可,这是一点。还有一点,喜房里的枣栗五谷,定不可忘,务必保证万无一失。
雪山银燕被众人似笑非笑地看红了脸,慌忙跑出正气山庄,口中还道:“我去接霜……他们。”
“哈哈哈……”
到底是有经验的人,这流程讨论起来,也算规整。
不过史艳文还是有点紧张。
明明是银燕成亲,他倒比银燕还有紧张似的,那傻小子这两日乐开了花,史仗义都懒怠再笑他,又揪着皓月光折腾起来,被俏如来勒令去伐木做椅,现在还在前院鼓捣。
“艳文是不是还忘了什么?”伸手挂上红灯笼,史艳文又拿起油纸开始剪双喜临门,囍字渐渐成型,他的目光又忍不住跑了起来,从房梁都地面,又从地面到房梁。
目光转来转去,落在了素还真如有所思的脸上,
手上动作一顿,史艳文问:“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素还真摇摇头,扬起嘴角,道:“只是没想到你还会这个。”
“这个?”史艳文剪了最后一刀,将大红的囍字放在他手中,笑道,“幼年从母亲手中习得,大都比较粗放,较细致些却是束手无策,你觉得如何?”
素还真轻笑笑,成对之喜为吉,一笔一划都干净利落,关键处又藕断丝连,他把囍字打开,史艳文蓝眼睛就在囍字之后。他看了素还真一眼,又垂下头,另拿了油纸开始折叠剪裁,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期待的浅笑,好看得紧。
又将囍字折好,堆在那一叠齐整的油纸上,素还真顿了顿,伸手撩过史艳文下滑的头发。
史艳文险些剪到自己的手,不得不停下问:“怎么了?”
素还真身子向前,改成环住他的腰,喟叹道:“只是觉得这样的日子太安逸了。”
史艳文微讶:“你不喜欢?”
“不,我很喜欢,”素还真看他没有反抗,继续靠近,呼吸接近了史艳文的脸颊,“太喜欢了,所以担心它走得太快。”
史艳文知道他在说什么,因为两日前,两人的手指有了瞬间的透明。
时间和素还真上次身体产生变化时是差不多的,不过月余。
史艳文侧头看了看安静的院子,空气中的莲花香依旧淡淡,半晌,他突然倾身在素还真嘴角碰了一下,然后低头继续剪纸。
正气山庄人太多,通常只有两人在时,他们才会有亲密接触的机会,而且,一般都是素还真主动,所以那柔软的触感让素还真一时失了神。
“虽然在九界的时间比较短,但日后也并非没有机会再来,也许……会有改变的。”
素还真无言,史艳文才是最想留在这里的人,最怕离别的应该也是史艳文,该是素还真去安慰史艳文才对,怎么是史艳文反而来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