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老夫人叹了口气,“若非这几个儿子都不是个省心的,若非老爷早逝,这个家何苦撑得这么辛苦?”费老夫人悲哀的望着前方,“若非有那件事情拖着,怕是费家早就树倒猢狲散了……”“老夫人,您又在伤怀了——”郑嬷嬷开解说道,“少爷小姐们都是听话懂事的——”“一个木讷,一个自以为是,两外两个就是飞扬跋扈,听话?当真以为我老婆子眼睛瞎了吗?”费老夫人苦笑着摇头。!圣旨(上)夜溪低着头,双臂下垂,后背靠在墙上,发帘遮挡住整个脸,让人看不见神情。而她面前则站着郑嬷嬷,还有那日跟着来的两名婢女。十多天不闻不问,每天早晨只送猪食,终于要见面了吗?夜溪嘴角闪过一抹冷笑,抬头怯弱的望着郑嬷嬷,错着步子朝前走去。郑嬷嬷无视掉夜溪身上的那一身乞丐服,淡淡的笑着,“小姐放心,老夫人见小姐是好事。”郑嬷嬷扭头朝着身后的两名婢女使了个眼色。那两名婢女对视一眼,上前伸手一人一边抓住了夜溪的两个胳膊,逼迫着夜溪离开,夜溪任由对方牵制着,视线扫过胳膊上的那两只爪子,眼底闪过一抹冷光。等到人离开了院子,小黑猫从草丛中走出来,猫眼冰冷的注视着那三个女人,眨眼间又消失不见。夜溪望着周围的景致,除了她所住的那个院落破旧之外,其他地方都是亭台楼阁,处处透着贵气,而经过的婢女仆人,哪一个不是衣着艳丽?她这个小姐身份却是一身乞丐装,夜溪低头扫过自己的衣服,这还是老头子给她的衣服。迷宫一样转了大半天终于来到了主屋,红墙绿瓦处处透着贵气,屋子里不时的有笑声传出来。郑嬷嬷进去少许,紧接着那两名婢女抓着夜溪随着进去,陌生面孔的突然出现,让屋子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怪异而审视的望着夜溪,无一不是露出鄙夷之色,“祖母,这是哪里来的叫花子,难道又是从外面买来的丫鬟吗?”靠着费老夫人坐着的一位女孩拿着帕子捂住自己鼻子,鄙夷的看着夜溪,“咱们府里丫鬟够多了!”费老夫人和蔼的拍了拍那女孩的手,“你母亲在家吗?”费老夫人问着女孩。“娘?”女孩不解的看着费老夫人,“祖母忘记了,娘昨儿个说过,今天去拜佛上香的晚上才会回来。”“瞧我这记性。”费老夫人忽而笑了,捏捏女孩的脸颊,“老二家的不在,不过,老大家的和老三家的都在,我也就不瞒着了——”费老夫人刚想说什么,突然一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老夫人,老夫人!”小厮慌慌张张,脸色焦急,“不好了!”“怎么回事,毛毛躁躁的!”大夫人怒瞪着小厮,有些不悦。“什么事?”费老夫人严肃的看着小厮。“是,宫里,宫里来人了!”小厮深吸一口气,“是徐公公,管家让小的来通报老夫人,早作准备,怕是来传旨的!”其他人都一惊,到底什么事情?而费老夫人脸色却很难看,竟然来的这么早!郑嬷嬷看了一眼夜溪,“老夫人,您看,可是要打扮一下?”郑嬷嬷暗示的看向夜溪。费老夫人刚要讲话,却看到外面有人打手势,费老夫人摇着头,“晚了!”起身朝外走去,“都随我去接旨!郑嬷嬷带上溪儿!”费老夫人身旁的那名女孩身子一僵,不敢置信的看向夜溪,脸色难看之极。前厅里,夜溪站在了一个角落之中,却将所有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尤其是费老太婆,她的表情非常的耐人寻味。一个老太监将手中的圣旨举起,锐利的目光扫过四周,“先帝遗旨,赤伯府嫡长女费溪接旨!”尖锐刺耳的声音一起,大家都恭敬的跪了下去着。赤伯府嫡长女费溪。这一长串的称呼让夜溪眼前一亮,十多年了,她才知道自己这具身体有多尊贵。遵照公、侯、伯、子、爵的顺序,赤伯府是伯爵等级,一个堂堂的伯爵府嫡长女竟然被亲母推入悬崖,被家族遗弃,被奴婢践踏……有意思,夜溪隐隐勾唇。费老夫人身后的粉衣女孩一听,立刻眉开眼笑,激动的都忘记请示,直接走上前,“小女费稀接旨!”可是还未等到那女孩跪地,老太监就看向了费老夫人,“老夫人,此女可是嫡长女?”虽然是疑问,可是口气却异常的坚定。女孩身子一僵,脸色霎时变的难看,赤伯府里只有一个费稀,那就是她,怎么可能还有圣旨(下)夜溪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轻柔的抚摸着那一条断裂带,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之色,亲人有如何?血缘又如何?抬眼之际再次恢复了呆愣的模样,转头看向徐公公,“你声音很难听,你就是阉人?”夜溪略显好奇的问道。“大胆!”徐公公身后的小公公脸色很难看,呵斥着夜溪。徐公公却丝毫不生气,只是淡笑着,“咱家确实是个阉人,否则如何侍奉先帝多年呢?”徐公公口气很温和,“你的手,很特别。”面色无恙但是心中已经翻腾起波浪来。费家的人都吃惊的望着徐公公,徐公公这个人平日是最讨厌被说成是阉人的,而且这也是徐公公的一个禁忌,可是,这一次徐公公竟然没有动怒!就连徐公公身后的跟班们也暗自纳闷,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溪小姐注定是富贵之人!”徐公公最后留下这么一句话,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费家其他人,转身离开。“娘,这到底怎么回事?”大老爷依旧满脸的迷茫之色。“娘,咱们家就这几个孩子,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嫡长女?”大夫人声调高了好几倍,她根本从未听说过费家还有其他的孩子!其实人倒是其次,让大夫人感到愤怒的则是,她给费家做牛做马,忙里忙外,鞠躬尽瘁,可是没有想到到头来,老夫人还是留了一手,根本就没有把她当做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