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没错,各位应该认为这样太过于不现实了。事实上,这或许是重症精神病患者做作之梦也未可知。
咔哒、咔哒地发出刻板声音,行驶于札沼线铁道的夜行列车继续朝北前进。
车窗外,暴风雪更大了。
蓝白色的光线从车窗外照进来。是月光!暴风雪的上空究竟是什么样的天候呢?可以见到上弦月。
但是,小丑根本不理会这些,仍在车厢内边跳舞边前进。走过一节车厢后,他打开门,同样边继续跳舞边跨越连结器。
站在连结器的位置,车轮碾过铁轨的声音更响了。由于这里很暗,隔着列车车门上的玻璃,外面的月光照入车厢内,再朦胧映照出涂满白粉的中年小丑男人的脸孔,感觉上更是恐怖万分。
踩过如同印刷工厂内般震耳欲聋的连结器上方,站在隔壁车厢门后,尽管无人观看,小丑仍独自一面继续舞蹈一面握住门把,推开车门,然后同样继续舞着进入车厢内。
隔壁车厢的乘客大部分也都睡熟了。
随手掩上车门时,乘客的鼾声似乎又更响亮些。
浓妆的小丑同样在这节车厢走道上疯狂般继续跳舞。不过,这儿却有一位乘客并未睡着,不,本来是已经沉睡,却因座位距车门很近,在小丑随手掩上车门时,微微睁开眼皮。
是五十开外的男人。隔着盖至鼻上的高顶帽,此人见到令他惊骇之物。他不停眨眼,仿佛以为是梦的延续,但,马上知道是现实景象,双眼圆睁了。接着,他在座位上撑起上半身,凝视正专注跳舞的鲜红色身影,动也不动。那条红色身影恰似一闪一灭燃烧的小火团。
未几,似微胖小学生般的红色身影边跳边来到另一端车门前,迅速拉开车门,身影霎时消失于门外,同时,车门也关上。
事后,只留下仿佛什么事也未发生过的静寂‐‐除了铁轨的咔哒声、外头的暴风雪声,以及乘客的鼾声。
戴高顶帽的男人虽凝视着小丑的舞蹈而目不转睛,却仍无法相信自己刚刚所见,不住眨眼,然后又感到有点可笑,将双膝前挪,把帽沿拉下盖住鼻尖,交抱双臂,闭上眼,打算继续睡觉。
小丑自该节车厢消失后到底经过多少时间呢?五分钟?不,也许已过了十分钟。男人留连于半梦半醒之间地听着规则的铁轨碰撞声、在黑暗里呼吼的风声、列车最前端的机关车时而响起的汽笛声,忽然,中间夹杂着一声巨大的异响,他惊讶地一跳而起。
跳起来的同时,男人的高顶帽掉落地板,但,男人忘了拾起,致使茫然呆怔,不久才缓缓伸出右手,捡起自己灰色的高顶帽。
男人把帽子放在膝上,凝视前方刚才那个小丑边跳舞边消失的车门笼雾的窗玻璃良久,逐渐地,他脸上浮现事非寻常的表情。
这是因为,刚刚那声巨大异响怎么听都像是枪声。
男人有在军队里待过的经验,绝对有自信分辨出枪声或其他声音。尽管是在半睡半醒之间,他仍能肯定那绝对是枪声,而且是手枪的射击声。
其他乘客似也有人被刚刚的响声凉醒,却仿佛觉得难以置信般地静坐不动。
戴高顶帽的男人继续侧耳倾听,但再也停不到疑似枪响的声音了。考虑到可能是错听,个性一向爽朗的他,忍不住起身,沿着走道住前走‐‐那是小丑刚才走去的方向,男人很快走到笼雾的车门玻璃窗前。他戴好帽子,拉开车门。
立刻,他听到强烈呼吼的风声,同时连结器的咔哒咔哒响声也传入耳中。
男人随手关上车门,走向连结器。左手边是洗手间门,紧密关闭着。
男人很快发现为何风吼声这样吵人的原因了。列车靠站时,乘客走下月台所使用的门留有一道细缝,并未紧闭,外面冰冷的风以疾势吹入,夹杂着细雪飘舞,在黑暗中剧烈旋转,发出巨响。
男人快步走至门前,用力一推两片折叠式门的正中央处,门马上关紧了。立刻,风止,周遭安静许多,雪花也消失,只剩下连结器的哗啦碰撞声,以及车轮碾过铁轨的咔哒声。
男人站在连结器上方,打开隔壁车厢的车门住内看,却未见到穿红衣服的小丑身影。
但,坐在门旁右侧的乘客并未睡觉,回头望着开门后探头入内的戴高顶帽男人。
其他乘客似乎仍熟睡着。
由于坐在右下座位的四十岁左右男人一直凝视自己:&ldo;刚才有一位身穿红衣服的小丑来过这边吗?&rdo;戴高顶帽的乘客试着问对方。
&ldo;小丑?&rdo;坐着的男人似未完全清醒般,以沙哑、呆板的声音说,&ldo;不,没见到。&rdo;
&ldo;没有过来这边吗?&rdo;
&ldo;没有。&rdo;他摇头。
&ldo;那么,你没有听见刚才的枪响吗?&rdo;戴高顶帽的乘客问。
&ldo;这倒是听到了。&rdo;
&ldo;看样子那果然是手枪的击发声。&rdo;
这时,坐在侧座位的乘客忽然坐起身子:&ldo;我也听到了。&rdo;
&ldo;我也是。&rdo;
&ldo;我也……&rdo;
附近座位接二连三响起声音。
戴高顶帽的乘客一时怔立当场,沉吟不语。自己从座位上见到不停跳舞、身材矮胖的小丑边跳边走向隔壁车厢……但,隔壁车厢的乘客却说小丑并未进入自己乘坐的车厢,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